秋高气爽,微风徐徐。
这时候能吃上两块甜糕,当真是千里之外也回味无穷。
茶楼里依然冷冷清清,人别的楼里有几个唱小曲的,多是年轻貌美的歌姬,这里也有个唱小曲的,却是个瞎了眼的妇人,她唱的小曲也不是常人听得惯的,常常一边打着鼓敲着梆子,一边吟唱着简单的字眼。
偶尔有好奇进来的人,走的时候都大失所望,说毫无韵律可言。
窗格上挂着一串铜钱,男人一身青衫,走到跟前来回转了转铜钱,回头瞥着桌边的少年……哦不,现在已经是少女了。
这世间再没有叫做阿沐的小子,而是多了个叫做吉祥的姑娘。
而此时,她襦裙在身,上肩露出雪白肌肤,胸前微微隆起,精巧得犹如玲珑,小得还像个孩子。
男人的目光由下往上,看到她的脸时无奈地笑笑:“看你这副模样,还真不习惯。”说着回身坐下,托腮看着她:“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现在看起来,脸这么长小心着点,低头别磕到下巴。”
从前的阿沐,现在的吉祥脸上做了手脚,此时她的脸,看起来就是一个容貌平平,脸稍有点长的小姑娘。
说起来也是这姑娘爱美,不愿给自己扮太丑,平淡无奇的脸上唯独一双眼睛似有涟漪,漂亮得很。
此时桌子上面摆放着一盘甜糕,吉祥躺在张躺椅上面,拿起了第三块甜糕,舒舒服服抻了个懒腰,楼上徐娘唱着梆子小曲,一声声就像催促老僧入定的催眠曲一样。
口中的甜意统统化开,吉祥终于把目光从甜糕上挪到了对面的男人脸上:“我说太子殿下,以前有个人说我脸大能上坝抗洪,你现在又说我脸长,啧啧啧看来啊,男人都是一个样,看人就看脸。”
对面坐着的人正是赵国太子扶苏,他闻言失笑,眸光在少女的小笼包上一扫而过:“其实我们不只看脸的。”
吉祥在什么地方长大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冷哼一声她了然地咬下最后一口甜糕:“哦对,你们男人天生贱骨断不了奶,还看奶。”
这话从吉祥的口中说出来,是那样的轻描淡写,此时她梳着发辫,俨然是个少女装扮。在一个男人面前口口声声说什么奶,就连扶苏也觉尴尬,这粗口说得口气还略有天真,若与她计较自份,弄得气氛十分尴尬。
好在吉祥坐直了身体,可不在意:“这甜糕味道不错,你让厨子做的”
男人扬眉:“不,今天路过韩大夫家去探望了下,他送的。”
吉祥蓦然抬眸,伸手又拿了一块:“回赵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殿下少去叨扰他。”
她一口咬下,唇边沾了一点残渣,瞪着眼睛无比的可爱。
扶苏抬眸看见,怔了怔。
犹豫之下,他立即倾身,伸手在她唇边抹了下擦掉残渣,一脸嫌弃:“擦擦嘴再吃不行么。”
吉祥舔唇,舌尖俏皮地在唇瓣上抿了半圈:“他老人家怎么样”
扶苏别开了目光:“和平常并无两样,也没有提及你。”说着叹了口气:“说起来阿沐你当真是铁石心肠,当真不见他了。”
少女伸手入怀,下意识去拿帕子擦嘴,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帕子上山那天遗落了,正是发怔,男人已经递过来一个自己的,这就放了她的面前。她也不拘小节拿起擦了擦唇:“韩沐已死,无须再见。”
动作之间,她领口处露出一条红绳来,似是挂着玉。
之前来的时候,扶苏就已经注意到了,原本挂在阿沐腰间的玉不见了踪迹,这么一看竟然是收起来挂了颈上,想到自己对她的承诺,男人更是勾唇:“我不管你是韩沐还是吉祥还是沐家老幺,之前既然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能办到,只要你和你舅舅跟我回去,沐家复兴指日可待,一朝登位,便许你为后,此玉便是见证。”
吉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把话说完,然后一勾指头将红绳下的圆玉挑了出来:“这块玉”
并不是他的玉,四目相对之时,男人神色尴尬,顿时着恼。
小姑娘耸肩,随后又将圆玉塞了衣内去:“后位什么的,我不感兴趣,只一件事,殿下得应我。”
扶苏抬眸,怒意渐涌:“什么”
她眨眼:“殿下帮我,也带阿姐回去。”
扶苏的玉她自然是收起来了,一个进了将军府的丫鬟怎么自然是身无长物的,至于重嘉给她的这一块,之前就曾犹豫过,理当放在那具尸首身上断了一切疑点。但是世事无常,她做事喜欢留有余地,倘若留着这晋王府的令玉,说不定日后还能用得到,至于李煜会不会发现丢了玉这事,她并不在意,干爹那么聪明的人,应当懂得她的选择,本来就是个替身,估计尸首也早被他毁尸灭迹了。而且,李煜对于将军府,是从不登门的,怎么也查不过去。
从十里瀑掉下去以后,下面也有人接应,本来就会凫水也只是摔得浑身都疼并无大碍。紧接着回到赵姨娘那里准备了一天,次日一早换成女装就到了将军府,赵姝在山上受了惊吓,也以为少年已死颇有些伤心,见了阿沐曾托付给自己的远亲,当即留了下来,从此少年阿沐就变成了丫鬟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