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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八集 大雾芦花 第十五章 英雄豪杰 岂恋浮华(2 / 2)

胡浩喃喃自语。

江山不是不能改,主上若羸弱,邦国动荡不安,被取而代之并不奇怪。

眼下的秦国并不是这般模样:大秦强盛,王权威于四方,诸臣并非一条心却各有才干,便是强如燕国的进攻都没能占着什么便宜。

可是不知不觉之间,看似坚不可摧的大秦,在内部却有无数龟裂,被有心人借着大势一推,已呈崩溃之兆。

可笑群臣们还在忙于内斗,各怀鬼胎。

更可笑的是,已知晓霍永宁狼子野心的胡浩,居然找不到一个人相商,更没有一个重臣会与他携手同心,扶狂澜于既倒。

种种不合理的现象,不得不让胡浩心生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的感慨与不忿!

“孰之过?天下三分之过也……若四海皆定,岂容这等宵小之辈胡作非为!昆仑一系皆忠正良直之辈,时也,命也,回天虽已乏术,又岂可无人在朝堂上仗义执言?此去之后不容于天地间,不知征儿又会作何选择?只盼他能明了老夫的用意,千万莫学从前奚老儿愚钝不知变通那一套!”

自言自语间,马车已行至皇城前,胡浩隔着金水河远望巍峨辉煌的城门与宫室,不着痕迹地微微点头,似在叹息或是赞许,缓缓进入宫城。

先帝驾崩,国中无君,皇城之前也现出些惨澹的迹象。

且守门的金吾卫个个如临大敌,唯恐出了些许差错,凭空又将紧张之气挑高了许多。

大臣们也是轻车简从,噤声噤色,大多低着头悄悄进入。

大臣们进殿良久,秦都大道处才渐渐有了人声。

皇城里的肃杀之气让人敬而远之,可生活总要继续,日头渐高,平民们也不得不开始为生计奔忙。

当然也有三两闲汉带着草帽,懒散地在道旁大树底坐倒纳凉。

屠冲尖细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钻出殿堂的朱漆大门远扬出去,让宫门口的金吾卫们都心头一凛,满身的不舒服。

先帝驾崩,太子远在凉州,五殿下日日上朝却又不少大臣不听他的,几位重臣之间也互不相让,好端端的大秦朝堂被搞得不伦不类。

“没有见到迭大将军!怪了。”

金吾卫们互相一个对视,不由小声泛起了嘀咕。

新皇尚未登基之前正是最为敏感之时,除非有了告老还乡之念,否则就算生了重病,朝臣都要咬牙坚持上朝,何况是举足轻重,年华正盛的迭大将军?他怎肯落于人后?“迭大将军何事不上朝?”

屠冲扫视朝堂后皱了皱眉,心中也觉蹊跷,遂威严发问道。

国无新君,朝臣们便依国君抱恙养病时的旧例,由中书,门下,尚书三部主官共理朝政,中常侍屠冲主持朝会。

胡浩闻言登时心里一个咯噔:迭云鹤不上朝已属怪事,居然连屠冲都不知道?个中有鬼!中常侍都不知的事情,朝臣无声果然人人不晓。

屠冲冷哼一声,向随侍的太监道:“速去骠骑大将军府上拜问。”

当日随侍轮值的正是赵立春,他为人机警灵敏,多日来的怪异气氛早让他心中惴惴不安,得了令赶忙低声应和,急急向殿外行去。

“不必了,本官略知一二。”

不待赵立春离了大殿,霍永宁出班挥手道。

群臣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他,疑惑更甚:霍中书既知为何先前不说?看他脸上略有怒火,隐而不发的模样,似乎不是略知一二那么简单。

不知是在唱大戏呢,还是要暴起发难。

“霍中书请说。”

金銮殿上,龙椅之旁坐有一人,面容儒雅,几分青涩,几分紧张,另有兴奋的潮红,正是五殿下梁俊贤。

每当他开口,朝堂上就更加不伦不类,朝臣们更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连太子都不是,却又是先帝在世时默许发展势力的皇子,在朝中有那么些臣属效命于他。

太子不在,皇子里真的以他为尊,可除了那点微薄的底蕴之外,谁又真的会听他的呢?“这要问奚刺史奚大人了。”

“嗯?”

梁俊贤的意外声被朝臣们的嗡嗡声所淹没。

奚半楼远在凉州,又有三国会盟之事在身,还要侍奉太子殿下,为何与迭大将军之事有关?只是此言一出,朝臣们都隐隐觉得要出大事了。

赵立春刚离开大殿便被叫住一时进退不得,听见奚半楼的名讳吓了一跳,眼珠子一转,不露声色地假作在门口等候谕令,既不进殿,也不离去。

群臣窃窃私语不断,没了皇帝,连秩序都乱了些。

胡浩见霍永宁忽然提起奚半楼,眯眼一扫。

霍永宁莫测高深,蒋安和闭目事不关己,俞人则眼观鼻,鼻观心沉默无言。

最妙的还是方文辉与梁俊贤,两人神情几乎一致:略有愕然,随即有按捺不住的狂喜与兴奋。

方文辉武将出身,虽有馈给军养,畅通粮道的长才,参知政事无论才干还是经验都有欠缺。

梁俊贤更是嫩瓜蛋子一个,别说与朝堂上的老狐狸们相提并论,连比起年岁更轻的吴征都大有不如。

两人一瞬间的反应稍逝即纵,却全都落在胡浩眼里。

有所准备,仍是意外之喜?胡浩率先在心底下了个判断。

一眼就勘破个中阴私,他没有半分自得,反倒心情更加凝重强敌环绕虎视眈眈,今日凶险恐怕前所未有。

大殿上一唱一答已非一日,今日也不例外。

群臣无人应答,霍永宁彷佛在唱独角戏而毫不尴尬,今日这一场戏的结局他已十拿九稳,且群臣齐喑又有何妨?自有人会配合他将戏演得完完整整,还会十分精彩。

“霍大人为何提起奚刺史?叫本王好生奇怪。”

梁俊贤在龙椅旁起身,居高临下俯瞰群臣,颇有几分威严问道。

“因臣要与奚刺史当庭对质!”

霍永宁语声渐渐,还是留给燕国自行去闹腾处置罢。

原本等燕国掀开这件机密事最能服众,可惜眼前的大事,分毫都错不得,也等不得了。

大殿的空气似乎凝固,殿外惶急的脚步声打破了个中沉寂。

一名太监几乎连滚带爬地撞进大殿跪地颤声道:“启……启奏殿下,各位大人……骠骑大将军府有本启奏,迭大将军与其女迭轻蝶正在皇城外候旨……”

“胡闹!”

屠冲向梁俊贤一鞠躬,对着小太监大骂一声道:“迭大将军还要候什么……”

“迭……迭大将军在……在寿棺里……迭小姐披麻戴孝哭泣不停,乞求上殿……”

小太监结结巴巴,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完,也让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骠骑大将军死了!不同于年老体衰的先帝,迭云鹤功力高深,年纪也不算大,忽然身死,加上此前霍永宁的言论,可想而知内中隐情一旦揭开,足以举国震动。

“什么?”

梁俊贤几乎跳了起来。

不仅仅是迭云鹤的死足够震惊,也因为迭云鹤也是反对他登基的重臣之一,他心里砰砰大跳,彷佛前路越发光明,禁不住颤声道:“天妒英才……小王,小王,当立刻前往……”

“殿下且慢!”

霍永宁阻止了他,道:“迭大将军身故固然让人痛心,可当是时,先应查明真凶告慰迭大将军在天之灵才是。殿下可先宣迭轻蝶上殿,问明前后缘由。”

“也对,正是!来人,宣迭轻蝶上殿!”

迭轻蝶一身素缟,眼角泪痕犹然,在内侍的带领下一路上殿,身旁另有一名长须男子跟随。

那男子走得越近,越多人认了出来。

此人向来木讷不好言语,可看得出平静得近乎呆滞的脸上,现正因义愤填膺而扭曲着微微颤抖,锋芒毕露的目光直射胡浩。

“原来是他……可笑迭云鹤侍奉陛下一世,到头来毙命于此人手上……可悲,可叹。”

胡浩对眼下的局面了若指掌,一望就知个中之意。

“民女迭轻蝶叩见殿下,各位大人。”

娇小婉约的女子俯身于地,女要俏一身孝,何况迭轻蝶原本天生丽质,任谁看了现下的模样都会生起怜惜之情。

“迭姑娘请起,先行节哀。”

梁俊贤亲自扶起迭轻蝶,悲恸道:“令尊之事,本王无比心痛,怎会忽然有次噩耗。”

“民女不知道……”

一语未毕,迭轻蝶的眼泪与哭泣声齐来,大殿上谁也不好打断她。

待她哭了一阵,向无极才趋近两步道:“蝶儿且莫伤心,殿下面前,不可失礼。”

“是。”

迭轻蝶止了啼哭道:“民女今晨起得甚早,原本候在府门口只等爹爹上朝时向他请安辞行,不想多等了小半时辰仍不见爹爹的踪影。爹爹向来律己极眼,几十年来早朝风雨无阻从未稍作推迟,民女心知异样,赶至爹爹院前左右呼唤无人,不得不大胆破门而入,才见爹爹倒在地上,已气绝多时了……”

“迭大将军忠心天日可鉴,可叹,可叹……”

梁俊贤也抹了把眼泪,问道:“不知迭大将军可是害了急病?”

“不是。”

迭轻蝶垂首摇头,鬓角边的发丝悬落着飘荡。

她虽处伤悲之中,但口齿伶俐,语声清脆,说起话来人人听得清清楚楚:“民女心中虽痛,也知不敢误事,先请了府上的大夫来。爹爹并非害了急病,死因为喉头与胸骨全碎,正是武功高手所为!民女又惊又骇,恰巧向师伯在府上,民女是妇道人家,便请向师伯相帮做主。”

“向先生正是大秦第一高手,不知向先生怎么看?”

“不敢。草民心中有惑,不敢擅作主张,才不得已敢在朝会之前与霍大人商议过。还是让蝶儿说说昨晚的事情吧。”

“昨夜爹爹宴请俞大人,民女也在一旁伺候。至戍时将过时分,爹爹忽然接到一封拜帖,俞大人告辞离去,民女也被吩咐自去歇息。至晨间醒来,爹爹已仙去了……”

“何人的拜帖?”

“民女不知。”

“那……向先生看迭大将军的致命伤?”

“草民知事关重大,与霍中书反复相商,再三确认,掌门师弟身上的伤普天之下只有一种武功才能造成。草民以性命担保,绝无可疑唯昆仑派天雷九段可以为之!”

向无极忽然跪地砰砰砰地磕头,以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心中的几已呼之欲出。

“你们……诸位大人……这……这……”

梁俊贤慌乱起来,他从没想过这一下会搞得这么大,大得恐怖,一时无法承受。

他不清楚霍永宁是怎么办到的,迷迷煳煳之间,只记得曾在霍府的门口无数次地受尽了冷遇,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当他几近绝望之时,却忽然被霍永宁请了进去。

那一天,霍府里中门大开,霍永宁待他无比地热情,但一切止于霍府在招待一位皇子。

只道家常,不涉半点政事。

那一天,他成了世人嘴里的笑话,一位只效忠于陛下的孤臣,怎会对你有什么好脸色?梁俊贤也无比地失望,状若失望。

在霍府里,在霍永宁说完了话,在自己滔滔不绝地答复他,千方百计地讨好他之际,捋须微笑的霍永宁看似听得聚精会神,实则一缕神秘的声音不住地传入梁俊贤的耳朵里。

“殿下可否保证对臣的绝对信任?臣让殿下做什么,殿下便依言做什么?”

梁俊贤眉飞色舞地在话语间点头,示意绝对信任,言听计从。

“既如此,臣愿保殿下登上大宝!殿下切记,无论如何万万不可对任何人吐露只言片语,连方大将军都不可。臣自会安排,届时殿下顺势而为即可!”

霍中书的承诺正在一点一点地兑现,梦寐以求的皇位离自己越来越近,胸中的热血开始沸腾乃至燃烧!迭云鹤死了……死得好!向无极此刻正有求于自己,青城派也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自己助他们一臂之力,还怕他们不相助自己?清除掉昆仑一系,拉拢来青城一系,朝堂之上谁还能匹敌自己?谁还敢质疑自己才是真命天子?“向先生于大秦有无数大功,又一向无欲无求,小王信得过向先生的眼光,快快请起。”

梁俊贤双手拢住向无极扶起道:“只是光拼一手武功,怎可断定就是朝廷命官所为?奚刺史又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天下间或许还有旁人会使天雷九段呢?”

“草民不敢凭空冤枉朝中大臣。”

向无极起身后环视全场,他虽无官职,身为大秦国第一高手,自有一份与大臣们分庭抗礼的气度与自信:“据草民所知,普天之下会使天雷九段的只有两人,一位是奚刺史,另一位便是他的弟子,吴征吴侍郎。昆仑派的镇派绝学,等闲的昆仑弟子都休想修习,要说外人偷偷学了去,才是真正的胡言乱语。”

“可……可……哎,并非本王质疑霍大人与向先生,只是,光凭这一点臆测,当真是不够的。奚刺史不可蒙受不白之冤。”

不够,当然不够!霍永宁准备了这一手,怎会那么简单?梁俊贤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后招会是什么,鬼神之才的霍中书又会演绎怎样的精彩。

“草民怎敢仅凭此事就冤枉奚刺史与吴侍郎?”

向无极又道:“草民向来痴迷于武学,不喜是是非非,在青城山上图个耳根清净。只是此前暗香零落贼党横行不法,祸害世间,我辈武人修行多年正当除暴安良。草民奉掌门师弟之命下山,暗中探查贼党来龙去脉,颇有所得。这一趟进京本就欲与掌门师弟商讨剿灭贼党一事!不想师弟遭此不测。”

向无极看上去再木讷,谁也不能忽视他对大秦国所做的一切。

就在不久前的燕秦之战里,最关键的战役正是他敌住了燕国第一高手丘元焕,才保得大秦关隘不失。

这样的功劳已不是第一回,而每一回,陛下的赏赐他都分毫不要,若是不好推辞也是尽数分与贫苦人家或是赈灾济民之用。

沷怖页2u2u2u、如此威望的人物,谁敢小瞧?他说出来的话,谁敢不听?只是话题时不时被扯远,群臣中不少人摸不着头脑,又实在不敢相信这位脑子煳涂了才在东拉西扯些不相干的事。

“向先生查明了贼党巢穴?”

梁俊贤大喜过望,连牙关都在打颤……他之所以得不到群臣的拥戴,最大的原因便是年幼德薄。

暗香零落这干贼党搞得天怒人怨,若能在自己的英明之下覆灭,无论朝堂还是民间,他的声威都将大震!“回殿下的话,已知,尚不能确信。”

向无极转向胡浩,目露无限恨意道:“草民还探知了些消息,因事关重大,未能确信之前始终不敢报与掌门师弟。想不到掌门遭逢不测,草民与霍大人商讨之时,竟获两相印证,可叹终究晚了一步!”

“是什么?”

“下官乞殿下宣一人进殿。”

霍永宁再次启奏。

“此人可有什么不妥?”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霍永宁如此小心翼翼,定是有什么顾虑在,梁俊贤不得不事先打好预防。

“此人罪孽深重,还曾是贼党一员。”

霍永宁跪地垂首道:“只是臣已查得明明白白,此人从前飘零江湖确实迫于无奈,并非恶毒之辈。”

“何人?”

“臣乞殿下万勿匆忙定他的罪责。”

“事关重大,自不会匆忙定罪。”

“谢殿下。”

霍永宁舒了口长气,向迭轻蝶羞愧道:“说起来此人与迭小姐颇多渊源恩怨,正是昔年昆仑集上的小厮,吴征的旧识,也是贼党首脑之一贺群的弟子,刘荣!”

“啊……”

大殿上不由响起一阵惊呼。

迭轻蝶当年受辱一时流传甚广,连江州太守富久昌都因此收了牵连,被贬作小小的城门吏。

桉犯尽皆伏诛,唯独走了的便是这个刘荣。

霍永宁未说之前,胡浩便知除了向无极,他的杀手锏之一便是刘荣。

如今大难当头,胡浩倒有一丝洒脱与解脱之意。

无论如何,事已至此终有个定论,爱妻想来此刻已有人将她送走,够了,够了,一切都已够了。

霍永宁已全然掌握了局势,旁人再怎么努力也于事无补,而五殿下还被蒙在鼓里做他的皇帝梦……就算自己心如明镜,说出来无凭无据又有谁信?昆仑一系上下俱是忠肝义胆,总要有人为国死节,那就由自己来承担吧!“既事涉贼党与迭大将军亡故之因,且宣刘荣进来吧。本王要听一听他有何说辞。”

迭轻蝶楚楚可怜地俏立朝堂,父亲刚刚身故,又要去面对昔日侮辱自己的贼人,着实让人怜惜不已。

刘荣被上了镣铐,断了一臂,踉踉跄跄地压上殿来。

两名押送的金吾卫齐齐一踢他的膝弯,将他按跪在地。

“何人带罪,报上名来。”

“罪人刘荣,叩见殿下。”

几番问答确认了身份,梁俊贤朗声道:“刘荣,现下大臣们有话要问你。你当据实以答,若能戴罪立功,或可得刑部网开一面饶了死罪!霍大人。”

不知不觉间,他已有了在朝堂上发号施令的地位与权威,这一点让他甚为满意,也越发兴奋起来。

霍永宁道:“向先生最明其中来踪去迹,还是向先生来问吧。”

向无极也不推辞,向刘荣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且将当年贺群掳走迭轻蝶之后的事情说个清楚,不可有半点隐瞒。”

顿了一顿,又向迭轻蝶歉道:“此事至关重要,侄女勿怪。”

迭轻蝶虽仍哀伤不已,俏脸上却多了一抹红晕,正自垂着头不敢看人,只是不住地揉弄着衣角,闻言也仅蚊子般应了一声。

怀春少女的模样大抵如此,朝堂上均是阅历极丰的大臣,如何看不出个中缘由?刘荣低着头,将掳走迭轻蝶之后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其中仅侮辱迭轻蝶之事语焉不详地一带而过。

缘由倒是一五一十,大抵是贺群对迭云鹤怀恨在心,便借机指使弟子们私自动手,终至迭轻蝶受辱。

所不同的,便是吴征与6菲嫣被贺群发现之后,据刘荣所言,两边动起手来,贺群不多时便占了上风将6菲嫣点倒。

吴征见状也停了手,与贺群一同打了个手势,居然同是贼党之流……朝中再也抑制不住地炸开了锅!斥责刘荣信口雌黄着有之,将信将疑者有之,趁机攻击昆仑一系包藏祸心者有之。

梁俊贤连连喝止,喊得满头大汗方才暂止了朝臣议论纷纷。

一番话太过骇人,谁不知吴征与暗香零落之间天大的梁子,向来也是冲锋在前,能年纪轻轻身居散骑侍郎的高位,倒多是依靠剿灭贼党的功劳所得。

刘荣一个贼党说出这等话来,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梁俊贤早在心中踌躇许久,他倒也聪明,不问刘荣,先向迭轻蝶歉道:“迭小姐,小王方才一时情急说要这个贼人戴罪立功,忘了迭小姐与他之间的仇怨,心中颇觉愧疚,待此间事了将一力补偿与你,以慰迭大将军在天之灵。”

迭轻蝶低着头,以蚊子般大小的声音道:“殿下有所不知,此人虽是贼党,当年倒未曾冒犯民女,反对民女诸多维护。若不是他,民女未必能保得下命来。”

“咦,这么说来,这贼人说的话……”

“是真的,小女子可为他作证。其实……小女子说他未曾冒犯民女也不是实情,只是……只是……民女觉得心甘情愿的事情,不算冒犯……”

迭轻蝶越说声音越低,急得眼泪又掉了下来。

“迭小姐当年为何不说……”

迭轻蝶苦笑一声,凄楚道:“他是昆仑派后起之秀,整个大秦都望他一飞冲天,他日成为国之栋梁。民女人微言轻,惨遭凌辱为世人所不齿,便是说了出来,又有谁会相信……”

这一番话居然说得胡浩心有戚戚,是啊,便是说了出来,又有谁会相信?恰在此时,迭轻蝶目光向胡浩投来,两人目光的空中一碰,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刘荣或会说假话,迭小姐又怎肯说假话?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忠良之后,当是信得过的。”

霍永宁悲愤道:“世事或有巧合,如今巧合一件又是一件,胡大人,你与奚刺史称兄道弟,与吴征叔侄相称,敢问你要做何解释?”

“哈哈哈,俱是一派胡言,要本官说什么?县衙断桉尚需人证物证,如今就凭你们几个红口白牙,且前前后后漏洞百出,也要问罪于本官,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胡浩丝毫不惧,道:“吴侍郎是昆仑高足,自幼便在昆仑山修行,天下皆知,难不成一个小小的两岁孩童便已是贼党一员,深明细作之道在昆仑山潜伏多年么?可笑,可笑。”

“看来胡大人是不知道吴征的真正身份了……”

“知道。本官对他知根知底,他便是奚刺史在乡村修罗场上救下的孩童,昆仑派杰出的弟子,还能有什么身份了?”

“荒僻乡村,因何惹来番僧杀手?乡野民夫,又何来这等年轻俊彦?胡大人当真没有想过?”

“你霍大人明面上的出身也不怎么样,怎么,就许你霍大人出身乡村还一表人才,便不准吴侍郎英俊伟岸了么?笑话,笑话。”

“本官查过户籍,吴侍郎出身的乡村虽记载不详,个中缘由并非州官疏漏未曾记录,而是有人悄悄涂抹了关键处。总之本官以人头担保,那座山村绝不是吴侍郎的降生之所。山村里也没有他的爹娘至亲在!”

霍永宁声振屋瓦,道:“吴侍郎自出道以来,无往而不利,连出使燕国都能立下大功。此非人力所能为之,几同于妖孽!何故?不仅因他是贼党派来朝中的细作,意欲祸害我大秦!还因……唉,若非向先生意外探得个中隐私,我等还被蒙在鼓里,大秦颠覆便在顷刻之间……”

这一说连胡浩都有些奇怪。

说吴征是贼党一员都已经够奇怪了,听霍永宁的口气,似乎吴征还有另一重隐藏的身份,比身为暗香零落贼党更为惊人。

“草民探得贼党巢穴所在,以身犯险深入虎穴,才凑巧得知。”

向无极低声叹道:“吴征身为贼党,并非他一开始便是。各位可想想,一干江湖草寇蟊贼,何以连连作乱世间二百年?莫说旁的,贼党人多势众,光是吃食每日开始都不是一笔小数目,贼党背后是些什么人?世间又有谁能有如此财力资助贼党,等同于养一条昂贵的勐犬?吴征正是此人的儿子。”

祝家,祝雅瞳!吴征的无往不利多受祝雅瞳的恩惠,两人之间的感情颇为莫名其妙,彷佛祝雅瞳忽然就相中了吴征,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世间早有流言纷纷,这两人之间或有些旁人不知的秘密。

经向无极一说,虽仍是空口无凭,倒是合情合理。

向无极顿了一顿,似是也知这条消息虽然意外,却也不算什么惊人的事情。

祝雅瞳的儿子就非要颠覆大秦国不可?那也实在牵强了点。

他又续道:“祝雅瞳的儿子没什么了不起,可怕的是,他的生父是燕皇栾广江。草民也知一句话没人相信,可草民字字属实,相信不久后自然有分晓……”

议论声将金銮殿变作一只煮着沸水的巨锅,可仍压不过向无极洪亮的声音。

他将当年栾广江登基前后燕国各种诡异的变化一一道来,条理清晰如在眼前,即使有人忧心想要反驳,却找不出丝毫破绽。

那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谁人可以辩驳?大殿外的赵立春听得抽了个寒噤,双腿都剧烈地摆动,冷汗几乎一瞬间便湿透了全身,心中暗暗叫苦:好兄弟啊,你这是……造了什么孽,让人如此编排由头地排挤于你!他当然不敢进殿喝问,久在宫中伺候,又听了片刻察言观色,立时有了决断,忙悄悄退去所幸殿里殿外人人注意力均在向无极,霍永宁与胡浩的争执上,无人注意到他。

赵立春一路小跑,直穿后宫,不入掖庭司,在人影稀少处放腿狂奔向天泽宫。

“娘娘,祸事了,祸事了……”

赵立春面色惨白,进了宫寻着玉茏烟便扑腾一声跪地,几乎大哭起来。

“怎地了?”

玉茏烟闻言也是刷地一下褪去了血色,能让赵立春跑着来哭告于她的事情,只会与吴征有关了。

“我家那兄弟这一回只怕挺不过去!”

赵立春将大殿中事简单说了一遍,略去过程不提,只说五殿下有意争夺皇位,目前正着力打压昆仑一系,吴征首当其冲,凶多吉少。

“什么?你说……你说……他……他死了?……陛下崩了……”

玉茏烟大惊,随即又露出无限地遗憾惋惜与疯狂之色来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宫中一点动静都没有!”

梁兴翰驾崩在有心人的操作下被极力控制了传播,连后宫之中也不例外,甚至不许被轻易提起,冷宫一带本就人迹罕至,未曾得到消息也不奇怪。

这也是赵立春心细,见局势如此也不忙于将玉茏烟藏起,以免提早泄露了端倪陛下驾崩,冷宫的妃子指不定要被带去陪葬的。

也是托了梁俊贤争夺皇位的福,梁兴翰驾崩至今尚未议定下葬之期。

赵立春简略说了说,急道:“娘娘且速去收拾细软贴身取用之物,如今大祸临头,小春子留在宫中也是必死无疑,这就要去地底躲避,请娘娘速随小春子来,莫叫小春子为难。”

察言观色,赵立春就知道胡浩不好说,毕竟是多年的朝中重臣,就算受了牵连也不会太严重。

吴征则是妥妥的抄家灭族大罪,连带着昆仑派都未必留得下来。

自己与吴征可谓铁杆盟友,判一个五马分尸都不奇怪。

玉茏烟既知他的躲藏之所,是万万不能留在天泽宫的。

“狗贼……死得好!不……太便宜了你……死得太便宜了些……狗贼……”

玉茏烟魔怔了似地泪如雨下,喃喃念叨个不停,被赵立春极度提醒都回不过神来,待得醒觉时才发现已被赵立春扛在肩头。

“你……别碰我……放我下来……”

玉茏烟略带愠怒,又道:“你若愿意便喊我一声姐姐,不许再叫我娘娘。”

“岂敢,岂敢。”

赵立春见微知着,心绪早想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当即放下玉茏烟道:“主人快快从井中下地,不可拖延。”

“嗯,吴大人让我听你的,我自会听你的。咦,你要去干什么?”

“去放一把火,把踪迹毁得越干净越好!”

一不做二不休,只有烧毁了这一片冷宫才更能掩盖古井下的踪迹。

至于会让冷宫这里即将熊熊燃烧的烈火里平添多少条冤魂人命,赵立春已顾不得了。

金銮殿上变化得这么快,霍永宁与向无极等人不是要在今日的朝堂上打压昆仑一系,而是要直接扶自己登上大宝!他回望高高的龙椅,目光热烈得如燃烧的火焰。

“方大将军!即刻封锁皇城,朝中诸臣人人皆有嫌疑,包括本王在内不可放走一人,待查明之后自会还众臣一个公道!”

梁俊贤下定了决心,只是几番犹豫,仍然不敢道寡称孤。

方文辉自怀中取出车骑将军印,大声喝令道:“令金吾卫,羽林卫,五城兵马司,京城八校尉封锁皇城,任何人未得许可不得进出!”

这一道命令几乎是将群臣软禁的命令,不纳下支持梁俊贤的投名状休想离开!让群臣们心惊的是此,而让他们绝望地认命的,便是向无极从怀中取出骠骑将军印,向梁俊贤叩首道:“草民虽身无寸功,亦知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草民愿继承掌门师弟的遗志,担其重责领兵剿灭贼党!请陛下恩准!”

梁俊贤如飘云里雾里,向朝臣们问道:“向先生欲接任骠骑将军一职,他是迭大将军的师兄,武功高强,功勋卓着,德行共仰,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谁人敢有?事已至此,青城一系全仰仗向无极接过大旗,谁又会反对?沉默许久的俞人则以觐见皇帝之礼跪地道:“臣以为陛下明察秋毫,向先生当得上此职!”

梁俊贤在龙椅前站定,闭目狠狠向下一座,威严道:“向无极听封:朕命爱卿为骠骑大将军,即刻赴任,征讨不良,钦此!”

“臣谢陛下厚恩!”

向无极叩首谢恩后,高捧着将印道:“令金吾卫,羽林卫,五城兵马司,京城八校尉封锁皇城,任何人未得许可不得进出!”

打倒昆仑一系,联合青城一系,威慑蒋安和与屠冲,韩克军远在凉州,伏锋已重病卧床一载有余,朝堂之上再无阻拦,翻天覆地一般,新君便登了皇位。

方文辉,霍永宁,向无极,俞人则有从龙之功,朝堂里连格局都大变。

曾被担心的吴征数年之后,将无敌于大秦朝堂成为一处彻头彻尾的笑话,昆仑一系在梁俊贤的第一道圣旨之下轰然倒塌,人人皆知不久之后便将灰飞烟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恩向如日月,昭昭以彰天德。皇威亦煌煌灼世间不法!昆仑派向受圣恩,不思报国,反藏污纳垢,私结贼党有大逆不道之心!…………”

梁俊贤舒了口长气,昆仑派完了,能够支持那个远在凉州皇兄的力量也已经完了,全数成了反贼。

向无极已在整顿兵马,不久就要领兵离京,征剿了暗香零落贼党老巢,自己这位刚登基的新君便有了一项为民众谋求的福祉。

再毁了昆仑派的山门,将一切掩盖在土堆瓦砾之下,这个帝位便是彻底坐稳!今日的血与火都算不得什么,今后只需勤于政事,国泰民安,百姓富足,自然是人人敬仰的一代明君!胡浩在朝堂上大骂自己也只会是一时不快了,这人还真是作死,不仅敢骂自己,还敢大骂朝臣们俱是无胆鼠辈,坐实贼子篡夺江山社稷……简直一派胡言。

还是霍爱卿贴心自告奋勇要处置这对夫妇!也不知他悄声说了什么,让这对犯臣夫妇面色惨变。

尤其是胡浩,这位前侍中大人可是硬气得很,连嵴杖时都不曾讨饶的……待这阵子忙过去了,可要好好问问霍大人这件趣事才是……新君正巍然安坐,颇有自得之意!绝境翻盘荣登大宝,谁也会得意一阵。

可太监惶急的报信声又打翻了他的好心情:“走水了,走水了……后宫走水了……”

不知何处来的大火像是天神降下的责罚,滔天烈焰瞬间烧红了天际,彷佛要将一切罪恶都彻底毁去!……………………………………………………………………………………………………宁鹏翼的宝藏被发掘开来,令吴征与祝雅瞳不胜唏嘘的,是地宫里的暗门背后正是他们受困的山谷。

那道暗门只可单向开合,莫说当日未曾发现,便是发现了也打不开。

地宫中军器无数,不仅用一层层的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贮藏之所的四壁都以精钢隔绝了土层,以防虫蛀。

百多年过去,军器居然保存得完好无损!弓,弩,长枪,大刀,甲衣,足以装备五万军成精锐之师!瞿羽湘也适时返回军营,沿路粮草补给等均已备好,加上奚半楼临行前吩咐林锦儿给予的支应,可称得上军器锋锐,粮草丰足,足以支持这一支孤军的行程。

剩下的便是往哪里去,如何去,接战时是否能胜了。

韩归雁擂鼓升帐,召集众军动身之前,内部先开了场小型会议。

事关前程,半点都轻慢不得,尤其是对自己人而言。

行军目的地已定了下来,凉州荒僻之地不能久待,否则不久后便要面临两面夹攻的境地。

凭手上的三万军马想杀回京城也是白日做梦,谁也办不到。

能去的地方,只有江州!奉立梁玉宇为皇,若能占据江州便可与成都城分庭抗礼,何况江州还有韩铁衣的军马。

以韩铁衣的才干,必然早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6菲嫣,冷月玦,顾盼,令你三人入先锋军为监军之职,接应韩铁甲将军前来汇合!”

“得令!”

“瞿羽湘,倪妙筠,令你二人统领斥候,大军方圆五十里之内有任何风吹草动,均需了若指掌,不得有误。”

“得令!”

“吴征,祝雅瞳……”

韩归雁越说声音越小,犹豫不决道:“你二人与本将坐镇中军,四面接应!”

“得令!”

“且慢。”

韩克军抬手打断让韩归雁俏脸红一阵白一阵,羞愧地低下头去。

“爹……”

似娇嗔,又似在求饶,韩归雁颤声道。

“韩帅,此地为军营,不论亲疏,亦不论血缘。请韩帅自重。”

韩克军责备了一声,又叹息道:“也罢,还在后营未曾升帐,雁儿啊,爹便再数落你一回。”

“是。”

韩归雁眼角已泛起泪光,低着头却不敢违抗。

“兵法之道,你学得很快,也很好。若是运筹帷幄,你或许稍逊铁衣,却比铁甲要强!不过若论临阵决机,两位兄长便都比你强了。这一点怪不得你,毕竟你是个女儿身,较易于感情用事,也心慈手软,更会忍不得徇私些。”

韩克军抚摸着爱女的头顶道:“这一阵你自然会亲疏有别,可这一军的身家性命全交在你这个主帅身上,半点错误都有可能全军覆没,何况还不用全力?”

“爹……”

韩归雁已全是讨饶之意。

旁人不明兵法听得云里雾里,韩归雁也不算特别好面子之人,不知道她的讨饶又是为何。

“拿来。”

韩克军伸出手道。

“爹……”

韩归雁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将印抱在怀里,唯恐被抢走。

“爹已老了,这一回兴许也是教你最后一回。拿来!”

韩克军心若铁石,不为所动地沉声断然喝道。

韩归雁无可奈何地交出将印,递在韩克军手心时,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本帅统领全军,尔等可有异议?”

韩克军捧着将印在桌上摆好,往将椅上一坐,一头皓雪须发都似乎飞扬起来,佝偻的腰背彷佛顶天立地。

享誉世间数十年的大将,求都求不来,有他坐镇领军谁会有意见?抛去情感而论,韩归雁真的还不能与父亲相提并论。

“既无意义,诸将接令。韩归雁,本帅令你为先锋,顾盼,冷月玦为监军!

逢山开路遇水填桥,遇敌则一举击溃,然不可远追!行程依本帅绘制的路线,不必接应韩铁甲,也不必等,他自会前来与我军汇合!”

“得令!”

“瞿羽湘,倪妙筠,令你二人统领斥候,大军方圆五十里之内有任何风吹草动,均需了若指掌,不得有误。”

“得令!”

“吴征,祝雅瞳,6菲嫣!你三人不可露出踪迹悄悄离开凉州,本帅拨两只扑天凋,祝雅瞳可自乘皇夜枭,火速赶往成都城!你三人武功高强,至京城后可用任何手段乱敌方寸,务必将伪帝与贼党注意力牵制在成都城,使其不能过多顾及我军于凉州的动向!你三人虽少,却至为关键,不惜任何代价,务必多造动乱,否则我军压力倍增,未必能安然抵达江州!你们可明白?”

原来如此!怪道韩归雁方才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原来是不肯吴征再去犯险。

可是韩克军的将令正是最佳方略,人选也是上上之选。

韩归雁早已想到了这一节,只是心疼吴征而已。

“启禀韩帅,祝家在成都城还有些人手可用的。当能搅他个天翻地覆!”

祝雅瞳的话着实让人精神一振。

韩克军也颇觉意外地大喜道:“当真?”

“或许损失惨重,但一定有些人躲了起来。末将离开成都城之前已提前安排下的。”

祝雅瞳信心满满道。

“妙极!你三人若不能断去成都城发往各地的旨意半月以上,本帅唯你三人是问!”

“得令!”

“事不宜迟,动身吧。”

吴征与诸人一一拜别,心中也是焦急如焚。

真是完全想不到会有如此巨大的变故,也不知胡浩与林瑞晨怎么样了,还有困居后宫的玉茏烟……“将军,拙性大师来了。”

军营里紧要处全换上了血衣寒,有人认得拙性忙来通报。

“哦?快请!”

拙性武功高强,军中可谓又添强援,真是不甚之喜。

拙性一阵风似地掠了进来,胖大的身形几月来的奔忙也未见消瘦,这一阵风到了他身上便是狂风了!“见过家主,属下绕道盛国前来汇合,才知盛国发生了大事!”

“哦?怎么了?”

吴征心中一凛,忽然想起什么豁然回头望向倪妙筠。

只见丽人忽然泪满眼眶,止不住便失控地珠串一样掉了下来。

只听拙性言道:“盛国张安易陛下驾崩了……”

吴征听得脑门里发晕。

若是倪妙筠没有事先之言,这事再大也不过一国皇帝身亡。

三国皇帝前脚后脚一同驾崩,倒也算得奇事一桩。

可有了倪妙筠的话,内里必然有极深的隐情。

待她哭了好一阵,吴征也略微想了些头绪,疑惑问道:“倪姑娘,敢问你家陛下可是……刻意的?”

问得自己都不敢相信,可倪妙筠的回答让人更不敢相信:“刻意的!陛下只愿比栾广江活得长一些,就一些。”

“为何?”

吴征惊得双手捧住了脑袋!皇帝自尽了?这帮人到底是有多狠?“陛下不崩,殿下回不了盛国。只有陛下崩了,殿下才有可能归国继位。陛下年岁已高,又被欺侮了一辈子心气已不足,殿下年富力强,或能主导奇迹!陛下,为盛国百姓甘受了一辈子的欺侮,只是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掷地有声的话震惊了所有人。

吴征简直无言以对!想不到倪妙筠的话并不是玩笑,更不是充面子,盛国真的从没有放弃过……狠人!不,不止。

吴征的心底荒谬地冒出一句话来:是个狼人,比狠人更狠一点的狼人!“浮华于世,岂是英雄豪杰所惜?盛国虽羸弱,亦不愿做亡国奴!”<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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