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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鲜币)第181 白昙花的诡计

白雪皑皑,耶律渲云身子僵直的跪在厚厚的积雪之中,他的发丝和肩头上都覆盖著一层薄薄的雪冰,素白的手指冻的僵硬的垂在袖子之中,指尖已经冻的红透了,他的身子在呼啸的北风之中不停的发著抖,苍白的俊容在寒冷刺骨的北风中亦是冻的毫无血色,一片惨白,可是他的眸子却没有一丝动摇,只执著而坚定的看著台梯之上那一扇紧闭的朱红威严的大门。

等待著什麽,期待著什麽。

忽而,那朱红色的门扉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老太监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著依然笔直跪在门外,那个几乎冻成雪人的七皇子,神色大惊,他急忙蹒跚著步子,走下台阶,有些心疼的道,“七皇子,你怎麽还在这跪著?大王他是不会见你的,七皇子你还是听老奴一句劝,莫要再管这件事儿,回休息吧”耶律渲云缓缓摇摇头,眼眸落在那朱红色的威严大门上,岑寂静远的目光涌动著晦暗抑郁的波光,无色的唇在空气中蠕动了一会儿,才发出了声音,微弱的声音被雪吹得一阵颤抖破碎,“父王在做什麽?”

“大王……他……”那老太监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是却又不想给他假的希望,想了片刻,还是如实道,“大王他正在与玉妃娘娘饮茶作画,并且传令老奴,凡是要为大皇子求情的人,不论是皇子还是大臣,一律不见”“……”耶律渲云黯然的垂下目光,身子抖的更厉害,“七皇子,恕老奴多言,皇上已经铁了心要对大皇子定罪,任谁都不会再改变主意,七皇子还是莫要再趟这趟浑水,否则若是触怒了大王,别说是保不住大皇子,就连七皇子您也要被牵连”“托木公公,大皇兄只是一时酒醉,情有可原,还请托木公公帮帮忙,让我与父王见上一面,兴许我可以……说动父王……”

“七皇子……这……哎……老奴实在是不敢违抗圣命啊……哎……该说的老奴都已经说了,……七皇子若还想要跪下去,老奴也不拦著……老奴还有事在身……先行下去了……”

那老太监说罢,便重重叹了口气,弯著腰退了下去,耶律渲云目光抖动了一下,微微缩了缩冻僵的手指,垂首依然一动不动的跪在漫天雪地之中,这一跪,是他赌的全部,他既无权势,亦不受自己的父王喜爱,耶律渲云能拿出来赌的,唯有那仅存的一丝血之情,他相信普天之下,应该不会有一个父亲,会狠心让自己的儿子在冰天雪地中跪一整晚而不闻不问。而当那高高在上的父王心软的时候,也就是他争取希望的时候。

可惜,他错了,错的荒唐而离谱,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王,就仿佛当他完全不存在一般,对他没有一丁点的过问。到了傍晚时候,大殿深处甚至又传来靡靡丝弦之声,一声声,甚为真切而妖娆。

那一日,雪下了一夜,而他也从清晨一直跪到深夜,他整个人都仿佛被寒冰包裹住一般,身子仿佛被关在一个千年冰冻中,冷的近乎麻木,明明那两条废腿早已失去知觉多年,可是这一夜,就连它们也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冰寒地冻,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比那不停飘落下来的雪花还要惨白几分,但是无论怎麽样寒冷痛苦,他的眸子却一直死死的看著那深红色的宏伟大门,清皎的眸子中的明亮光彩随著无边的夜色而一点点的黯淡下去,似有什麽东西,从他眸中一点点的陨落,又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冰刃残忍而生硬的将某种东西从他清素寂静的眸子血淋淋的剥落下来,让他看清楚什麽才是最真实的真实。

渐渐的,他的思绪有些模糊起来,越过那扇大门,穿过漫天飞雪,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情景,看见了自己的母妃被裹著一个草席,扔在了天寒地冻的野地里,看见了自己高烧不退,蜷缩著小小的身子在病床上独自一人苦苦挣扎,痛苦的求生,而另一边,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却抱著其他的女人缠绵欢好看见了,这麽多年,那个人每次看向自己时,那疏离冷淡又极为不屑厌恶又甚为嘲弄的眼神,天底下,没有一个父亲,会用那样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儿子,可是那个人却会。

原来,这麽多年,那个男人变了很多,但是有一点却是从来没有变过,一如既往的没有变,那就是依然对他的生死,毫不在意,漠不关心……耶律渲云目光模糊的看著自己身上凝结的那一层薄薄的冰雪,勉强的勾起唇,自嘲的挤弄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还没来得及做完,便又被风雪覆盖住了,有一滴热乎乎的东西从他眸中掉落出来,那麽烫,又那麽疼……这是什麽??

“渲云……别再跪了……跟我回去吧……回去吧……” 一个娇柔拖著哭腔的声音从夜色中突兀的响了起来,“呵~”耶律渲云轻轻转头看她,清寂的目光含著浓浓自嘲而又哀伤,:“你知道麽……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我的生死对他来说丝毫不重要……甚至比不上一个舞姬的舞姿……”

奴桑儿目光心疼的擦去他脸上落下的泪痕,用尽全身力气的紧紧抱住他,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温暖全部都传递给她,哽咽著叫道,“我们回去,我们回去!!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就算所有人都不在乎你的生死,可是我在乎,我在乎!!”

“桑儿……”耶律渲云潮湿著眼眶,将她搂在怀中,俊脸轻埋在她的肩膀里,目光压抑的令人难以呼吸,“永远都别离开我……”

十日後。

潮暗的大牢里,一阵响亮而急促的脚步声,从牢房一侧,传向了牢房的尽头某一个角落。

“六皇子今日心情似乎很不错” 隔著牢狱的栅栏,泠春涧用余光朝著那一角藏青衣袍瞥了一眼,唇角的笑容疏淡而温凉。

“哈,的确是不错,不,应该说是好的很!”耶律弓麟也流露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不同於泠春涧的清冽,带著七分邪气,三分凉,“呵呵呵,泠公不愧是西夏国第一谋师,不过是区区小计,便助我除掉了大皇兄!!了却了我多年的心病!!”耶律弓麟斜挑著嘴角笑著,无情的眸子尽是嗜血的快慰, “只可惜你没有看到那大快人心的场面,大皇兄的头啊就被那麽哢嚓一下子砍了下来!!血溅当场!!哈哈,过瘾!过瘾啊!!可惜你身在牢狱,没能亲眼看到,却是又有些遗憾了!”

耶律弓麟这麽说著,表情便当真的流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没关系,只要六皇子看的高兴便够了” 泠春涧不卑不亢的笑了笑,神情淡然如冰。

耶律弓麟斜挑著眉头笑了笑,打量了一眼他手上的沈重手铐,伸手扶住栅栏,安抚般的扬唇道,:“我知道暂时把你关在这里是委屈你了,只不过为了避免人怀疑,也避免洞箫子继续生疑,本皇子也只能出此下策,;还请泠公子多多包涵啊!““六皇子不必介怀,我在这里吃的好,睡得好,与在外面并无太多差别”“哈,你能这麽想再好不过,不说这个了,今天是个该庆祝的日子,我特意带了些美酒来犒劳你,就当是庆祝我们第一次合作愉快!!”

“我不善酒量,这珍馐佳酿酒还是不要糟蹋了……”泠春涧眸色淡淡的,摇头想要拒绝、“怎会是糟蹋,今日本皇子心情很好,你可不要做令人扫兴之事!”耶律弓麟不容拒绝的扬声道,回首朝著身後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立时手脚麻利的打开了牢笼,将一樽美酒送了进去。

泠春涧知道以他霸道张扬的子,是不喜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的意思,故而也不再多说什麽,只是动作清雅的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端在手中慢慢的喝了一口。

耶律弓麟微微邪沈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笑容深邃而慵懒的用手缓缓抚弄著肩上垂落的发丝,脸上又刻意做出一副颇为同情的样,“看来以前是我低估了那个玉露,没想到她不但有本事将父王迷的神志不清,就连大皇兄也为她魂牵梦萦,若不是大皇兄看上了她,恐怕我们也没有那麽容易就下手,谁知道我那可怜含冤而死的大皇兄啊,只有贼心却是没有贼胆,只可惜死前父王都不肯相信他是清白的,他是被诬告的,呵呵……父王啊……这一辈子相信的人恐怕就只有自己喽……”

他顿了一下,神情又忽而变的乖张而邪傲起来,目光中还不时的闪过一丝轻蔑,:“还有一件更好笑的事儿,耶律渲云那个蠢人竟然为了救大皇兄而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天,可是结果怎麽样??父王不是还是照样理都不理他??哈哈……我那天真的皇弟啊……真是傻得可爱……他难道不知道,在父王心里,没有什麽东西比他手中的权利更重要,一旦有人踩上那块禁地,就算是亲手骨,也不会有丝毫留情”“有其父必有其子,这麽看来,你的确比你的那些兄弟们更适合当这大辽国的大王” 泠春涧凉淡一笑,面无表情的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我姑且把这当成是赞美收下了” 耶律弓麟眯著眸子邪笑一声,棕褐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烛火中昏沈如墨,“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泠春涧摩挲著青玉杯壁,垂眸淡淡笑了一下,那笑容如同子夜中绽放的昙花,绚人眼目中又含著杀人於无形的毒意……:“接下来就轮到你的五皇叔了,你是想让他死无全尸,还是生不如死?”

作家的话:话说,大家看到题目肯定是想,谁是白昙花吧?、o(n_n)o哈哈~,刚才突然觉得,泠春涧的外号其实可以叫白昙花麽,因为听说昙花虽然在夜中有著浓香,可是香气是很带毒的……so,白昙花啊白昙花,你真滴就是一只白昙花,。

泠春涧【怒瞪】:滚走,不要给我起这麽雷的名字好嘛!

(18鲜币)第182章 耶律灼要篡位?

‘洞仙歌’中,男人一袭红衣醉卧在美人榻上,红木发簪上的两条红白丝绦随风,肆意在脸边飘动,妖冶俊美的面容上平静无波。耳边人的不停吵闹似乎完全入不了他的耳中。

“洞箫子!!洞箫子!!!洞箫子!!!” 鸾萱站在他身边,叫的嗓子都快哑了,也得不到那人的一点回应,看著他始终刻意装醉不理会自己,她终於用尽了耐心,目光一闪,满是恼火的扑倒他身上,对著他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咬。

洞箫子看著她歪著脑袋,气急败坏的咬著自己的手臂,薄唇不以为意的轻弯了一下,手腕优雅的一抬,便用灵活的手指紧紧捏住了她的脸蛋,向上不轻不重的一拉。

“哎呦!好痛!” 鸾萱立时痛叫起来,捂著脸颊从他的魔爪中挣脱出来,看著他眸中蓄起的捉弄笑意,瘪著嘴委屈的道,

“你耍赖!就会欺负我!!就会欺负我!!”

洞箫子弯了弯唇,不置可否,抱起酒坛又仰头朝著口中灌了进去,清澈的酒水如清泉一般从坛口倾泻而下,一丝不落的流入他优雅张启的红唇之中,美眸中闪动的妖冶波光,似比这千年的醉颜红还要醉人。

鸾萱看著他这张妖孽的不能再妖孽的表情和动作,傻呆呆的站在那,一时间竟看的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干渴般的舔了舔唇,又撒起娇来,讨好笑著蹭到他的身边,轻轻拉著他的袖子左右摇晃。

“洞箫子,泠春涧已经在大牢里关了很多天了,你去跟六皇兄说不再追究了,好不好?你让他放泠春涧出来好不好?”

洞箫子冷笑一声,妖冶森凉的眸子朝著她的口瞥了一眼,目光有些讥嘲,:“伤刚好,就忘了痛?你怎麽就是不肯长记!你不听我的话,早晚会後悔!”

“我不会後悔,我不会後悔!!我只要你让六皇兄将泠春涧放出来!” 鸾萱拉著他的衣袖,摇晃的更加用力。

洞箫子懒得再理她一般,凉凉的闭起眸子,:“又不是我关著他,你要是想起何不自己去求你的六皇兄!”

“他若是肯听我的,我又怎麽会来求你!” 见自己从足足磨了他三日,他却软硬都不吃毫不松口放人。鸾萱又气又急,不由红了眼眶,眼中浮起了一片水汽。嘟著嘴囔囔著叫道。

洞箫子不理会她,依旧不紧不慢的喝著酒,妖冶如花的眸子时不时的朝著窗外那一株淡黄色的黄梅望去。迷离的醉眼中含著几分霜冷如雪的清醒。

“嘤……呜……” 鸾萱咬了咬唇,忽儿红著眼睛蹲下身,轻轻啜泣起来,一声一声的,像是断了弦的琴,令人难以忽视,又让人听的人心头不由发颤。

洞箫子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余光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渐渐地,那哭声越来越大,到最後,鸾萱索又放开嗓门,耍赖般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嘤嘤……呜呜呜呜……”

“你……你这是做什麽……又不是三岁小孩??” 洞箫子也被她吵得受不了,又是头痛又是好笑的看著她道。

鸾萱抽噎著抬起头来,湿漉漉的水红眸子执拗而任,两腮边的晶莹泪水滚滚而下。

:“呜呜……我不管……我就是要你放过泠春涧……大皇兄已经死了……我好怕……好怕……春涧哥哥也会死……我……我不要……泠春涧死……我不要……洞箫子!!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吧!!不要再让六皇兄查了!!我不想再也见不到泠春涧……我好怕……真的好怕……再也见不到他……”

洞箫子看著眼前哭的泪水斑斑,惶恐难安的小脸,眉头送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後只能是低叹了一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拉著她就往外走。

“你……你要带我去哪?” 她抹著眼泪跟在他身後问。

“让耶律弓麟放掉你的心上人,不然他没死,我就已经先被你吵死了!”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鸾萱立时破涕为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洞箫子点了点她的额头,步伐没停,脸上的笑容却是深幽莫测,:“我还是那句话,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後悔你做的所有决定……”

黄昏,浮云淡白, 霞光满天。那团团白云便以诡异之势态幻化起来,白云变成金色,浓云散成薄雾,挥洒天边,

寒风吹卷起地上落叶,沙沙之声仿若怨妇的泣诉,凄婉哀怨。深冬的料峭寒意令本就萧瑟的‘栖云殿’更而显孤寂萧索。

昏黄的霞光越过窗棂,落在倚窗而坐的耶律渲云身上,也落在他手上的那一把做工致的鹰首金弓上。

耶律渲云素白的手指流连忘返的抚著那沈重而古老的金弓,水光潋滟的眸子幽幽的倒映著沈重而哀伤的缅怀和思念。

“渲云,待你双腿痊愈,大皇兄带你去草原上大雕!就用这把弓,你一定会是咱们辽国最出色的弓箭手!”

“渲云,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中原和西夏各地找寻奇药,有大皇兄在,你的腿一定会好起来!!你万不可自暴自弃啊!!”

“大皇兄……” 耶律渲云握著手中那把古老金弓的手指渐渐收紧,面上满是无能为力的痛楚和愧疚,如水的眸中亦是深深的自责与悔恨,

“渲云……别再自责了,你已经尽力了……我想大皇子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为他日日沈浸在悲伤内疚之中……“ 奴桑儿体贴的坐在他身边,一双盈盈的眸子流露著似水柔情。

“嗯,我知道……你放心,我没事……只是一时间突然伤怀而已……”耶律渲云清然一笑,反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在手心里握了握,目光重又燃点星光,

“对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麽好消息?”奴桑儿疑惑的问道。

“五皇叔派人送了书信来,说征战顺利,过几日便会启程回辽国”

“真的??!”奴桑儿目光一颤,仿佛又一道流星划过天际,在她眸中投映出分外璀璨亮丽的光芒,她喜不自禁的用手掩著口,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叫道。

“自然是真的,我几时骗过你”

“他要回来了……他真的要回来了……太好了……谢天谢地,他没事!1”奴桑儿连日来紧紧揪在心口的那一块大石总算是快要落了地,脸颊泛红的不停轻喃著,忽而,她有抬起眸子,有些渴望的看著耶律渲云,

“那封书信在哪里?我可不可以看看?”

这些日子来,她已经跟耶律渲云学了很多字,不但是中原的,就是契丹文字也认识了不少,

看著她心急渴望的眸子,还有那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脸蛋,耶律渲云目光微微一动,唇边的笑容如同初见时那般的,带著一丝逗弄,一丝试探的笑意

“那……不如你先亲我一口,我再把信给你”

“亲……你……?” 奴桑儿怔了一下,看著他脸上的笑容和那眸中若有若无的一簇篝火,她的脸颊像是被什麽烧著了,越发红扑扑的,让她局促不安的揪著衣袖,没有说话。

耶律渲云见她这般神情,暗想她定是不愿,心口不由一滞。眸中那明亮的篝火被什麽一吹,暗暗熄灭下来,他轻咳了一声,勉强笑道,

“我逗你的玩的,来,我拿给你……”

说著,便垂下羽睫掩住其中暗涌的情绪,伸手去拿那信,不想脸上却忽而被一个温温热热的东西蓦然覆盖住了。

他一惊,随即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沁人心脾,无暇无尘笑容,一双眸子里的光彩明豔的晃人心神、

他情不自禁的拉著她的小手,声音充满柔情的轻唤,:“桑儿……”

奴桑儿红了红脸颊,神情有些羞涩,她也有些惊愕自己会真的主动吻了上去,她只是下意识的不想看到他他先前那失望隐忍的神情,她喜欢看他像现在这样笑,笑的温暖仿佛充满著幸福,她喜欢看著他,因为自己而幸福起来……

“我们一起看这封信,好不好?”奴桑儿咬了咬唇,脸颊红霞满天,一双眸子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瑰丽动人。

“好……” 耶律渲云脸上的笑容更将璀璨绚烂,手臂一伸,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两人一起展开信笺,在金红色的霞光中,一点点的慢慢读了起来。

金红色的阳光落在犷有力的字体上,是他的味道,亦是对的思念……

灼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与此同时,辽国大殿上,

身材魁梧的辽王端坐在金色宝座上,看著手中的奏折,对著大殿中站立的男子颇为愉快的大笑道。

“哈哈,又胜了!!耶律灼果然是辽国的战神啊!只要有他出马,那些中原人西夏人算的了什麽!!相信假以时日,这天下总归都要属於本王一个人!!哈哈哈哈哈哈!!麟儿啊,你要多跟你五皇叔学学啊!!”

耶律弓麟温雅的笑了笑,附和的点头笑道,:“五皇叔又打了胜仗,真是大快人心,可喜可贺,

只不过……”

“不过什麽?” 辽王微微收敛了笑容,抬眉问道。

耶律弓麟低下头,猛然间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扬声道,:“只不过儿臣有一件儿臣断不敢学他”

“何事?”

“与父王争功” 耶律弓麟抬起眸子,眯著棕褐色的深邃眸子,扬声道,:“父王可知道,民间私下流传著一件事,而且最近传的人越来越多,儿臣恐怕再这麽下去,有损父王声誉”

“流传甚麽??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些?争什麽功??!” 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脸色明显的沈暗下来,半天笑意也无。

耶律弓麟不疾不徐,一字一顿的扬声道,:“民间的百姓都说,五皇叔才是保佑辽国百年不衰的真龙天子!!才是一统江山的真正王者,还说其实父王的龙椅早就该五皇叔来坐,还有甚至,甚至希望父王您早日退位,将王位让给五皇叔”

“放肆!!放肆!!!!”身材魁梧的男人再也听不下去,怒不可遏的拍打著龙椅扶手,额头上青筋暴跳,脸颊的气的一股股的直颤。

“本王的龙椅是先王所传,坐的天经地义!!岂有让给别人的道理!!简直是一帮混账!!把他们都给本王砍了!!”

“父王息怒……”耶律弓麟看著宝座上暴跳如雷的男人,唇角掠起一抹险的笑容,但是面上却仍是一副谦卑无奈的神情,

“儿臣明白,但是天下人不能明白,五皇叔他格桀骜不驯,狂放不羁,又一向心高气傲。自恃功高盖主,常常不把父王放在眼里,如今五皇叔凯旋归来,又手握兵权,再加上京都又流传出这样的流言,儿臣只怕五皇叔已然蠢蠢欲动意图篡位,父王不可不防!”

闻言,辽王眉头深深锁了起来,脸上再无一点喜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怒气,他瞥了一眼耶律弓麟,声气的道,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作家的话:瞄……瞄一下嘛……嘻嘻

(11鲜币)第183章 深泣血

辽夜晚的雾气厚重薄而缠绵,北海寒冰般森冷的北风夹著皑皑白雪漫天飞舞。火光冲天的阙之中,一队浩浩荡荡的兵马伫立在火光之中。冰冷的漫漫飞雪与刺目的火把在夜空中交相呼应著,暗暗的透出丝诡异的杀气。黑暗之中,搭箭上弦,密密麻麻的弓箭,对紧火光之中的兵马。这不是几十几百的人,而是上万名箭手,是重型的箭弩。

一支箭,无杀伤力。

十支箭,也伤不了耶律灼

可若是一百只,一千只又或者是一万只呢?夹著雪花的寒风吹透冰冷的青铜甲,吹起飒飒的血红战披,却吹不动那人矗立在马头上的雄健身躯,长长的盔红和如瀑的乌发在雪地中漫漫飞舞,肩胄上的鲜红饕餮铭纹凶狠的呲著牙,将他俊挺桀骜的面容彰显的凌厉异常男人紧拧著两道浓眉,阅览沧海桑田的面容上尽是刀光血影的痕迹,雄鹰似的双眼来回扫视著城墙上的一片火光,和城墙上对著他们的那一排排弓箭手,一双波澜深沈的眸子昏昏暗暗,幽幽沈沈,低沈著声音开口道,“耶律弓麟,你这是什麽意思?”耶律灼目光冷冷的看著他,目光冷硬如冰,即使被数万个弓箭手对著,他的神情依然一片孤傲寒冷,无情无绪。但是他身後的那些部下们有的已经渐渐露出胆怯之色,纷纷接头接耳,议论纷纷,面色不约而同的泛起惨白,玉台之上,耶律弓麟负手而立,穿著一身墨蓝色玄麟锦袍,披著一件雪白色貂裘披风,神态优雅而无情,脸上的笑容虚伪的让人想要一剑刺穿。:“恭喜五皇叔凯旋归来,不知五皇叔喜欢这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这场如此特别的庆功宴麽?”“我要见王兄!” 不愿与他多加废话,耶律灼说的言简意赅,语气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是啊,我们要见大王!1”“我们要见大王!1”“见大王!1”众兵将纷纷附和嚷叫起来耶律弓麟不慌不忙的优雅一笑,侧首朝著身後的老太监语调清柔的道,“未公公,可以开始了!”那老太监便谄笑著应了一声,又仰著头如同一只高傲的老公**一样走到台前,拿出手中的圣旨,重重咳嗽一声,尖著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瑞昱王耶律灼勾结西夏,通敌卖国,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本该凌迟处死,但念及耶律灼曾为大辽战功赫赫,故赐御酒一杯!不得有违,钦此!”那老太监话音刚落,底下便喧哗声一片,其中一个兵将举著拳头高叫道,而耶律灼的面容则然是一片冰冷的漠然。“你们胡说!!王爷他何曾通敌卖国??我们是打了胜仗回来!!何来卖国之说??王爷是被冤枉的!!王爷不能死,王爷不能死!!”“没错!若不是王爷带著我们英勇围剿那些西夏人,我们早就回不了了!!王爷没有通敌卖国,王爷是我们辽国的大英雄!!王爷不能死!我们要见大王!要向大王说个清楚”众兵将也用手臂挥舞著刀枪,高叫著附和道,:“王爷是被冤枉的!!王爷不能死!!我们要见大王,要见大王!!!”一时之间,底下喧哗声一片,吵吵嚷嚷,杀气沸腾,皇墙上的弓箭手立时戒备紧张起来,弓箭紧握在手中,统一的抬起手臂,更紧的对准了底下躁动的人群。“灼哥哥……”城墙上的另一边,本是心情殷切想要见他的奴桑儿看著眼前突然变化的局势,整个人都呆掉了,尤其是听完这道圣旨,奴桑儿更是觉得整个人仿佛被雷狠狠劈中,连站都站不稳了,她勉强的扶著栏杆,起身就要跑下城墙,“桑……虞萝……” 耶律渲云看著包围在他们身边那几个侍卫冲著他们齐刷刷的亮出雪亮的剑身,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暗暗的朝著她摇了摇头,紧紧拽住了她的手。“你们……你们这是干什麽!!五皇叔他何时谋反了!!你们为虎作伥,你们全都是混蛋!!”一旁的鸾萱见此阵仗,也是心急如焚,又气又怒,叉著腰挑起脚来朝著那些对著拿著剑指著他们的侍卫,怒声叫道。但是那些侍卫却任她无论怎麽叫骂,都仿佛什麽也听不见似的,只木著脸看她,手中的剑却在火光中闪烁著愈加森寒的波光。“呵呵,五皇叔真是德高望重啊,看来就连他们也要为你造反了啊!”耶律弓麟眯著眸子笑了笑,一声下令,便见几层巨大的铁网从天而降,刹那间,除了耶律灼,所有人都被罩在了铁网之中。“放了他们!” 短暂的惊愕之後,耶律灼拧著浓重的眉头怒声叫道,“这些部下都是忠心耿耿跟了你多年的吧” 耶律弓麟冷笑著了下巴,命人将那盛著玉瓶和玉杯的酒端到了耶律灼的面前,“只要五皇叔听父王的话,安安生生的喝下这杯酒好让我回去交差,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的这些部下,否则这几千人都要为你殉葬了”闻言,耶律灼的目光一沈,手中的拳头不觉间紧紧握了起来,凌厉桀骜的乌眸狠狠的瞪著对面笑的动人的男人,一双眸中怒海翻腾。煞气暗浮。“不准你动他们!”“那就要看五皇叔的选择了”“王爷不要喝!”“王爷不要喝啊!!不要喝!!”“王爷别喝!王爷待我们恩重如山,属下们宁死也不愿王爷背负这千古骂名啊!王爷,你不要中计!这是他们都谋!” 副将在铁笼焦急的叫道。“哈哈,真是悦耳动听的忠心,连我都听的甚为感动啊,那就……证明给我们看吧” 耶律弓箭眸中的笑容更加迷人,但是脸上的神色却甚为冷狠毒,他抬眸朝著某个角落淡淡的摆了一下手,刹那间,一支利箭便破空而出,朝著铁笼了进去,直直没入了那副将的膛,刺目的鲜血立时从他的口涌了出来,只听他闷闷的惨叫一声,整个人死睁著双目倒在了地上。“骆图!!“耶律灼回身大吼著,看著追随自己十几年的部将,再过几日就准备要成亲的部将就这样惨死在自己面前,他整个身子都气的微微发颤,凌厉凶狠的眸子如同一只发威的野兽,赤红著目色狠狠瞪著对面之人,肩头的发丝被冷冽的北方扬起,在脸边狂乱飞扬,一身煞气仿佛恨不得下一秒便撕碎眼前之人,“耶律弓麟!!你找死!!!”

(10鲜币)第184章 英雄寞

“耶律弓麟!!你找死!!!”

随著耶律灼的一声怒吼,他矫健高大的身影凌空而起,手中的寒剑出鞘,散发著森冷杀气的直直次向耶律弓麟。

耶律弓麟面色微微一变,却是没有躲,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促狭笑意,瞬间,空中再次传来了尖利的破空之声,城墙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弓箭手都纷纷举起弓箭,疾而出的箭雨,铺天盖地,来势凶猛如万兽齐奔,毫不留情的纷纷朝他了过去,“灼哥哥!!灼哥哥~!!.放开我,放开我!!”奴桑儿哭叫著在耶律渲云怀里挣扎,歇斯底里的尖叫著,可是任凭她怎麽挣扎,耶律渲云都紧紧拉著她的手,将她锁在怀里,紧皱著眉头沈默不言。

眼看万箭齐发,耶律灼心知退无可退,将绝世剑法舞得密不透风,兵器相击的刺耳声音不时的从夜空中响彻起来,但是任凭他如何抵挡,毕竟只有一人之力,他一个人,又如何能抵的过这万箭齐发,那些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利箭并没有停下来,反而纷纷朝著铁笼内被围困的千余名兵将了过去,刹那间,惨叫哀嚎声一片,血腥之气在夜光下如潮水般无声无息的漫涌起来。

突然,耶律灼动作一滞,手腕蓦然一转,长剑地,单膝跪落在地,一直手紧紧掩住了口。但见青铜盔甲的口位置上,赫然著一乌黑长箭,冰冷的箭头穿过他的身体,带著猩红色的血迹,从他的後心狠狠刺穿。手臂上,亦著一支乌黑长箭“呃……”他蹙眉呻吟一声,赤红的眸子狠狠瞪著耶律弓麟,目光凶残怒恨的如同一只被逼到尽头的野兽,带著想要撕碎一切的疯狂。他咬了咬牙,勉力从地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拔下手臂上的利箭,仍在地上,缓缓的朝著耶律弓麟走了过去任凭城墙上的万千命弓箭手搭弓拉弦,齐齐瞄准了他,他也无畏无惧,只是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手中紧握著冰冷的长剑,一步步,目光充满杀气的逼近耶律弓麟,猩红的血顺著他的手腕流淌下来,又沿著手中的寒剑滑落下来,汩汩的血流顺著剑锋流淌下来,一滴滴的砸落在石砖上,像是在凄凄弹奏著一手冥曲。

所有的弓箭手都被耶律灼身上散发的气息震慑住了,虽然箭在弦上,却没有人敢发出去,只是那麽怔怔的看著这个高大黑暗的身影一步步逼近耶律弓麟。

“灼哥哥!!灼哥哥!!”

耳边似乎传来谁的呼唤,这声音如此熟悉,托著他熟悉的那种哭腔,.他步伐顿了一下,微微扬起头,朝著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便看见那熟悉的小脸上悲伤欲绝的爬满了眼泪,她似乎想要挣扎著跑下来,但是却一直被耶律渲云紧皱著眉头,紧紧拽在怀里。

“大王驾到!” 一个尖锐的声音忽而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沈默,高声宣告道,随著那声音起落,身材魁梧,面容臃肿的辽王步伐沈稳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儿臣参见父王!”耶律弓麟率先回过神来,高扬著声音恭敬下跪。闻声,其他人也都如梦初醒般的纷纷下跪磕头,唯有一人例外。

辽王扫了一眼孤立在原地,浑身染血,目光冷傲冰凉如狼的男人,不悦的道,“耶律灼,见了本王,为何不跪”耶律灼不答,也不跪,只沈冷著一双墨海般的眸子,幽幽暗暗的看著一身龙服的王者,一双眸子一片血红,声音暗哑冷涩,语气中再无君臣之分,“那道圣旨当真是你下的,当真是你的意思??!”

辽王被他那如狼般凌厉血红的眸子看的浑身不自在,无意识的後退了一步,脸上的神情却是愈加森凉沈,“不错,是本王下的,你勾结外贼,意图篡位,颠覆我大辽江山,证据确凿,由不得你抵赖!本王念在你我兄弟一场,赐你御酒一杯,已是分外仁慈,你莫要再多生事端,让更多的人为你陪葬!!”

耶律灼与他对视著,阅览风霜的眸子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闪动著让人看不清楚的光芒,他回头看著铁笼内的遍地尸骸,刺目血红。

忽而仰起头。蓦然放声狂笑,那笑声夹在雪中,甚为癫狂苍凉,悲荒讥讽,一声声的落在人心里,如刺一般,扎的人坐立难安。一双眸子昏沈如海,浑浑噩噩的让人难辨情愫。凌乱的乌丝在耳边随著漫天雪花狂乱而舞,“勾结外贼??意图篡位??哈哈哈哈哈……好一个颠覆大辽江山!!!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欲图篡位!好一个兄弟情分!!好一个……哈哈哈哈……想不到我耶律灼一生为国尽忠,为辽国出生入死这麽多年,到最後原来在王兄心里……不过是个意图篡位的谋反之人,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落在雪地之中,甚为苍凉悲怆,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孤狼在夜色中哀啸,满腹怨愤不甘,却又桀骜不驯宁死不肯摇尾乞怜。

辽王闭了闭眸子,背过身去冷冷开口道,“不必多言,上路吧”耶律灼渐渐止了笑声,眸光深深的看著王者的背影,一字一顿的赤红著眸子道,“狡兔死,猎狗亨,林鸟尽,良弓藏,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愿意如大王所愿,只求大王可以允我一件事”辽王没有回头,只是背著手道,:“你放心,笼子里的幸村兵将,我会善待他们!”

“多谢大王” 耶律灼仿佛卸下了重担一般,目光微微释然,抬手端起了盘子中的御酒……听著身後众人不舍的呼唤,他淡淡一笑,目光朝著城墙上的一角,那个含泪望著他,拼命摇头的少女望了一眼,眸中掠起一丝遗憾,“桑儿……” 他低低呢喃了一声,目光有一丝愧疚,“对不起……”

言罢,他端起手中的酒杯,面色平静的仰头朝著口中灌了下去

(16鲜币)第185章 尘归尘,土归土

眼看著那杯酒被耶律灼端起,城墙上的一人突然高声叫道。

“五皇叔,且慢!”

辽王目光抬头朝著城墙上之人看了一眼,目光厌烦而嫌弃,威严的声音森冷的让人心里打颤、扬声怒吼道,

“放肆!这里岂有你说话的权利!你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莫要在这碍本王的眼!!!!”

那般刻薄冰凉的神色,换做是谁,都不会相信他们竟是血相连的父子。

不过,耶律渲云却不以为意,疏朗如清月淡云的眸子目光卑微的微微一笑,低垂著头神色恭敬的扬声道,

:“父王息怒,儿臣只不过是想要亲自送五皇叔上路,以报答五皇叔曾经对儿臣的关怀照顾,儿臣明白自己无力再改变父王的决定,儿臣只是希望可以亲自敬五皇叔一杯酒,也让儿臣心中少些憾恨,也让五皇叔走的安慰些,还望父王成全”

辽王思索了片刻,眉头皱了周,没有立即答应,

“五皇叔如今已身负重伤,又有这麽多人围狩,纵然翅也难逃,儿臣只不过是想尽一点心意,还望父王成全” 似是看穿他的顾虑,耶律渲云耐心的又说了一遍,清然的眸子流露出抑郁悲伤的绝望之色,“儿臣只是想敬皇叔最後一杯酒,难道父王也不允麽?”

“父王,别理他!”耶律弓麟在辽王耳边不放心的低声道。

辽王拧了拧长的眉头,看著耶律灼盯著自己冰冷的嘲讽轻蔑之意,猛然一拂衣袖,声气的不耐警告道,

“要敬就快敬,别给本王磨磨蹭蹭的,反正今晚无论你耍出什麽花招,耶律灼都是必死之身!”

“儿臣……不敢……”耶律渲云轻轻应了一声,拍了拍奴桑儿寒冷如冰,不停发颤的手指,轻声道,“推著我,我们一起下去”

“……嗯!!”奴桑儿愣了一下,迫不及待的含泪点了点头,推著木制轮椅的手把朝著城墙下匆匆走了下去。

待走近时,奴桑儿才发现耶律灼身上的伤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此刻他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无血的灰白,口的血渍被片片飞雪覆盖著,凝结住一层薄冰。唯有一双辽阔苍远的墨海沈眸死死的盯著她,唇角微微扬起一个依稀是笑的弧度,只是那笑在飞雪的夜晚,甚为荒凉而晦涩,

“桑儿……”

“灼……灼哥哥……”奴桑儿落著泪,轻声唤著他,她多想就这样扑在他的怀里,带他离开这里,回到曾经那个宁静的小村庄,回到曾经平静的生活中去,可是……一切似乎都太迟了,太迟了……

“五皇叔,渲云无能,这皇中,只有你和大皇兄对我最好,可惜我太没用,不但保护不了大皇兄……更保护不了你……”耶律渲云红著眼睛,自己从轮椅上费力的支撑起身体,扑通一声的重重跪倒在地上。

“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不怪你……”

耶律灼一惊,伸手想要扶起他。目光如火,灼灼发亮

耶律渲云却是不肯,他摇了摇头,从他手里拿过那个玉杯,朝天一举,又缓缓的洒在地上,

“这一杯,是我代大皇兄敬你的”

耶律灼苍凉一笑,不置可否,唯有雪花簌簌在二人眸中凄凉飞扬,片片丝丝,落个不停。

耶律渲云红著眼睛与他对视了片刻,低头哽咽了几声,又从那玉瓶中倒出一杯酒来,颤抖著手指递了过去,湿红眼眶中的泪滴玄玄欲落。

“这一杯,是敬五皇叔你的,但愿……你离开这善恶不分,杀戮漫天,污秽不堪的人间炼狱可以早登极乐,从此……再无烦忧……再无苦痛……”

“不要!!不要给他!!不要!!!”奴桑儿哭的不能自已的扑过去想要抢过那酒杯,却被身边的侍卫紧紧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分毫。

“放开我,不要喝,不要喝!!!!灼哥哥!!不要喝啊!!不要喝!!!!”奴桑儿哭著挣扎著尖叫著,像是一头发疯的小野兽一般,歇斯底里的哭叫挣扎著,目光充满了绝望而悲伤。

耶律灼自嘲一笑。面色平静的接过耶律渲云手中的酒杯,乌发如瀑随著风雪在火光下凌乱飞舞,一双昏昏沈沈,视死如归的眸子在落在奴桑儿沾满灰尘和泪水的小脸时,缓缓的掠起一丝心痛和不舍,

四目相对,目光交汇,唯剩无限怅恨,和不知何时才会停止的永别。

“告诉我你会替我好好照顾她” 耶律灼将那怅然不舍的目光中收回,眸色一变,又是那万只冰寒利箭都无法穿的坚硬冷冽的神色,他死死的盯著耶律渲云的眼睛,如同逼著他起誓一般,沈哑著声音道。

耶律渲云神色郑重的轻轻点下头,那声音如云似雾,看似幽幽渺渺,却含著任谁也吹不散的坚定,

“我会好好照顾她,一直到……我死”

耶律灼释然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朝著奴桑儿含泪悲伤的小脸看了一眼,目光微微闪了闪,仰头端起手中酒杯,蓦然一饮而尽。

“灼哥哥!!!” 奴桑儿绝望的尖叫一声,身子猛然向前一扑,却又很快被重重摁在了地上,她悲伤的落著泪看著那杯掉在地上,还残留著一滴酒渍的玉色酒杯,整个身子都瘫软在地上,一双盈盈水目中丧失了神智一般的看著他,粉色的唇瓣在风雪中徒劳的一张一合,却是再也哭不出一声来。

一串串的血珠,顺著耶律灼的唇滴落下来,一滴,一滴,溅落在地上,刺目猩红的血,染红了身下洁白的雪地。也染红了这一片苍凉的夜空。

伴著那矫健骁勇的身躯重重倒地……此後,辽国……再无……耶律灼。

三日後,子夜,

无云,无月。无雪。亦无风、

‘栖云殿’的後花园内。一剪单薄身影静静坐在一株已然被风雪吹的凋零的梅花树下,抱著怀里的翠羽大鸟,目光寂寂,像是在等待什麽,又像是已然再无要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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