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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使降临 (2)(2 / 2)

天使湛蓝的双眸掠过一丝哀伤,但随即以笑容掩藏:「虽然还要很久,可是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在那之前,我会一直看着你。」

「我们真的会再见面吗?」阮文生睁着泪湿的双眼问道。

天使微笑点头。

阮文生还是不放心:「天使哥哥你不可以骗我喔,不然我要直接去上帝爷爷那边找你!」

「我不会骗你,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天使说完,俯身在阮文生额上印下一记吻,轻声细语:「因为我也喜欢文生喔。最喜欢你了。」

霎时阮文生只觉得时间静止,脑袋轰然一声完全空白,只记得天使双唇的触感,还有自己猛烈的心跳,一切似幻若真,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难以言喻的感觉,让阮文生不知所措----那不是爸妈拥抱时的满足感,也不是和小猫小狗嬉戏的愉悦心情,而是更炽热、更浓烈的东西。

那个东西,究竟是什麽?十岁的阮文生,完全不明白。

他只知道天使离开之际,自己的心头酸楚至极,比失去心爱的玩具,还要难过千倍万倍。

下一刻他在病床上醒了过来,舌尖依然残留淡淡的甜味,伴随着前额的印记,就像天使的温言软语,让他眷恋不已。

之後他试着进食,震惊的是:虽然味觉还是很淡薄,但却能够清楚「看见」每一口食物的颜色。从此他眼前的世界焕然一新,每吃下一口食物,他都看到缤纷多彩的光影,彷佛那时天堂美好的种种,不断在脑海反覆重现。

二十年来,他心中无时无刻不思念那个吻,还有天使的笑颜。

随着年岁慢慢增长,他发现自己有意无意之间,不断在世间寻找天使的踪影,满心企望与天使再度相遇。然而几经寻寻觅觅,却都徒劳无功。

曾几何时,他总算说服自己不再多想童年的那场美梦,告诉自己:天使所说的再会之日,大概要到死後才能实现。现在的他,只能信守诺言,好好活下去,在世间等待相会的死期。

上周末阮文生前往中心例行的工作坊,却万万没想到,竟会在疗癒小屋咖啡厅,遇见那个天使一般的男子。

男子独自坐在角落的小桌,阳光般金色的发丝、湛蓝的眼眸,特别是促狭灵动的神情,让阮文生在乍见的刹那,沉寂多年的梦境又鲜活了起来。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人竟带着天使一般的笑靥,向他走来。

高朓修长的身形是真实的。温热的手掌是真实的。含笑的悦耳嗓音是真实的。就连呼吸和心跳的起伏,都是真实的。

对方的一切,都不再是梦,真实不虚。

直到现在,阮文生都还不敢完全相信,梦中的天使,就这样降临在他面前,以浑然不觉的天真样态,向他诉说:「您好,我叫法比安,很高兴认识您。」

手足无措的阮文生,只得以微笑掩饰自己的窘态,感觉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震颤,几欲脱口而出:

真的是祢吗?如果是的话,祢是否还记得我?

这麽多年,我一直在等祢,等了好久好久……。

事後阮文生回想起来,不禁惭愧当时自己完全失去理智,套用行内的说法,等於是严重的反移情作用(counter-transference),也就是身为心疗师的自己,对於受助的对象产生强烈的情感投射,将自己的愿望或幻想,投射在对方身上。

那个名叫法比安的男子,其实根本就不是天使,而只是刚好跟天使长得很像的陌生人;是他自己把天使的一切,强行加诸对方身上。

阮文生闭上眼睛,想着後续的处理方式。就在此时,他的脑海又浮现法比安独坐桌前的模样。

对方的确和天使十分神似,但却似乎少了什麽。不是原来就没有,而是曾经拥有,现在却已经失去的东西。

霎时间,阮文生若有所悟:

暗处的角落,看不见光……原来是天使的光不见了。之前究竟发生什麽事,让天使失去光彩?

想到这里,阮文生倏然坐直身子,专心打着资料,不一会儿便完成初步的个案架构。

他喝完杯里最後一口咖啡,凝视萤幕上的字句,暗自低语:

亲爱的天使,不管之前发生了什麽,我都会尽全力来帮助祢。

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能将祢带进我生命的光,带回祢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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