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悲伤的事情不是无法拥有,而是本来可以拥有。
一想到自家将一名潜在的极道强者白白送给了六道宗,太上教的长老们心里就跟猫抓挠似的难受,而且特意瞒下了这份情报,列为一等机密,生怕泄露出去后,被其他人耻笑没眼光,最后这份怨气全撒到了当初造物计划的负责人身上。
你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瞧不见罗丰未来的成就,这不怪你,但你干嘛把人赶走?太上教家大业大,难道还养不起一张嘴吗?
此外,当初踢走罗老爷子的人也受到了严惩,因为根据情报显示,罗丰的养父可是心心念念想着回归太上教,结果却一直把他拒之门外,如果当初能收他入门下,哪怕做一个外放的执事,不就能连老带小一块收回来吗?
太上教的基业,就是被这群没眼光的小人物给败坏了!
其他的天才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太上教不是小家子气的门派,败得起,可是一名有很大可能成长为极道强者的天才,无论三教六宗的哪一派,都争抢想要得到,要知道太上教目前也只有四名极道强者而已,第五名极道强者,就这么错过了,实在是肉痛得紧。
有幸知晓身世秘密的凌虚子,瞧着罗丰,也忍不住满怀遗憾的感叹,太年轻了!实在太年轻了!
如果换成十年前,罗丰上门询问无名真人的秘密,只怕凌虚子理也懒得理会,直接就叫门童打发了。
可现,罗丰不需要亲自登门拜访,只要派人来请,他就要反过来上门解惑,而且他还不会觉得屈辱,其他人也不会觉得他受了委屈,只会羡慕他,居然有机会跟天渊真人攀上交情,要知道天渊真人的朋友可是出了名的少,反过来也彰显出这份交情的珍贵,所谓物以稀为贵。
这份年轻才真正体现出罗丰的可怕,相比之下,岳鼎和仇神妒都要比他大上许多。
不管再怎么懊悔,对方已经是六道宗的人了,只要六道宗的那些掌权者不全是瞎子,就一定会全力拉拢,不会给太上教趁虚而入的机会。
事实上,过去那些曾经跟罗丰有过过节的修士,这段时间纷纷上门道歉,并送上丰厚的歉礼,罗丰不收还不行,只有收了,才能让对方放心。
毕竟是初次见面,知道罗丰喜欢清静,凌虚子见没有自己的事情了,也不多留,很快告辞离开。
就算要攀交情,也要讲一个循序渐进,一回生,二回熟,最难的是第一次,哪怕是点头之交,只要有了开头,后续就不难进行,凌虚子对此行倒也十分满意了。
待人离开后,罗丰又躺回那张宽大的椅子上,一边拿起《楞严经》,一边感慨道:“对修士来说,最重要便是修为和境界,有了修为,就有了权势,所有人都会来巴结你。有了境界,就有了眼界,曾经是秘密的情报,变得不再是秘密。”
通天古书道:“这就是你直到现在才帮黄泉调查真相的原因?”
“在我离开玉洲前,我若插手此事,不提会遭遇多大的困难,就算为了当初叶知秋的恩怨,太上教也要刁难我一番。可如今,我甚至不需要浪费脑子思考,对方就亲自上门告知我答案,至于叶知秋的恩怨,更是提也懒得提。”
当然,这也是因为罗丰和叶知秋的战斗是一场光明正大的对决,刀剑无眼,生死由天,否则太上教也要顾忌面子,不可能对他主动示好。
通天古书嘿嘿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猜到,你修炼了《万屠诛邪录》的事情?虽然你没有暴露过相关的证据,但若进行调查的话,还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看他们的态度,只怕是要装糊涂了,只要你别到处嚷嚷,或者传给别人,他们都会装作不知道。”
“还真有可能。我的情况与血渊前辈不同,血渊前辈是摆明车马要跟太上教过不去,太上教自然不会放他干休,而我至少明面上与太上教没有大过节,加上我修炼的功法太多,《万屠诛邪录》只是其中之一,依照正常猜测,他们应该是觉得我只得到了部分的《万屠诛邪录》。当然,就算他们认定我修炼了整部《万屠诛邪录》也没关系,至少在妖族和魔族两大强敌消灭前,他们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罗丰无所谓地说道,显得兴致缺缺。
方月仪忍不住道:“罗师兄,跟以前相比,你真的变化了不少。若是以前的你,绝不会毫无征兆的找来黄泉,并告知她真相,而是会耐心开解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然后才说出真相,而且刚才黄泉离开时,你一定也会追上去安慰她。”
罗丰承认道:“的确如此,因为我们都已不再是过去的我们了,我相信黄泉,现在的她一定能渡过这个心结,无需别人的开导,她没那么脆弱。包括你我在内,都已能独当一面,不需要大树来遮风挡雨,而且,在树荫笼罩下的树苗,是无法长大的。”
方月仪低声喃喃道:“就算自己可以渡过,有时候也是希望能得到安慰的……”
“你说什么?”
方月仪一揭而过,转换话题道:“现在的你,可比以前懒散多了,以前的你,绝不会像这样悠哉地度日。”
“也许境界越高,心态越是接近天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明知前线可能有许多百姓在魔爪下丧命,心中却没有升起怜悯之心,反而想外出游历,明见本心,照见自我,也许我的本心便是冷血无情。”
“如果你真正冷血无情,那就不会想着回来了。”方月仪替罗丰辩解,“而且我不认为境界越高,心态越是接近天道,不也是有人刚好与这种情况相反,境界越高,越是热情洋溢、狂放不羁,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说起来我们身边不就有这样的人,她是……她是……她是谁来着?”
两人相顾无言,皆是陷入沉思。
脑海中闪过一名女性双手叉腰,豪迈大笑的身姿,却分外模糊,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情况。
“……不知为何,心中有股莫名的悲伤。”
“我也是,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
罗丰收起《楞严经》,望着天空,低声道:“很奇怪啊,明明觉得难过,回忆起来的却是笑声,而且是很熟悉的笑声,就像是在笑话我,不要为她悲伤一样……”
通天古书道:“别想了,想了也没用,要知道答案的话,就努力证道虚空吧。”
“嗯。”<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