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菜跟炖汤也淋淋洒洒泼了出来。为了方便照顾家里,黄进的妻子从娘家回来后就一直在饭店打工。这样还能时不时弄点儿剩菜回家给家里头开开荤。过年阶段,饭店二十四小时都营业。她想多挣点儿钱,主动要求上夜班。现在都过了中午饭的点儿了,她才忙罢了回家。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述说了她不在家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公公婆婆昨天去走亲戚了,晚上太迟错过了公交车跟地铁又舍不得花钱打的,索性留在了亲戚家住一晚。她临出门上班的时候,黄进信誓旦旦他一个人能照顾好儿子,她就赶着上班去了。
黄妻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她怎么能真相信了丈夫了呢?明明她晓得丈夫算不了个全须全尾的正常人了。
“你还我儿子!”失去了孩子的女人拼命抓着丈夫的脸,又踢又打,“你个畜生!你还我儿子!”
周锡兵跟林奇连劝带拉,才将黄进从妻子的手下拯救下来。他的脸上又多了好几道血口子,表情却木呆呆的,跟不知道痛一样,只反复强调:“我没装贝贝,我装的是小黄啊!”
黄妻失声痛哭:“你个混账!我说你为什么要跟我儿子一块儿套在蛇皮口袋里头跳着玩呢。你就是用这种方法诓我儿子被你捆了都不晓得反抗。你个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怎么不死,你怎么不干脆从楼顶上跳下来啊!”
黄进跪在妻子跟前,魂儿已经不在身上了,嘴里头反反复复的还是那句话:“不是我,我真的没绑贝贝,我抓的是小黄啊。”
失去了孩子的女人已经不愿意再听丈夫任何辩解了。她的心从来没有这样轻这样冷过。多少人劝她跟黄进赶紧离婚,舍不得儿子的话带走了重新开始生活。她却心存侥幸,以为这个男人千不该万不好总归是疼儿子的。贝贝跟爸爸的关系最好。她错了,她到今天才知道她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心软,不该还以为面前这个家伙还是个人!
“你怎么不去死!”黄妻平静地看着眼前烂泥一样的男人,“我这辈子做过的最不该的事情就是那天晚上,我竟然劝你不要跳楼!你去死啊,你怎么还不死!”
黄进呆呆地跪在地上。周锡兵等人都提防着他妻子突然间再扑上来揍他的时候,黄进却猛的从地上蹿了起来,一头朝店门边上的笼子冲过去。那上头摆着陈老板用来杀狗的尖刀。因为那把刀捅了贝贝,所以他没敢收起来,当做凶器等着刑警大队的人过来举证。
周锡兵被他冷不丁撞了一下肋骨,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从接警过来之后就一直留心观察着周围环境。按照犯规心理学的常规,如果是非意外事件造成的死亡,凶手常常会出现在案发现场,混迹于围观人群中,观察受害者家属的反应以及警察的举动,借以获得心理满足。
可惜周警官还没有来得及锁定可疑人群,他就差点儿被黄进给撞到了。他也顾不上害疼,赶紧扑过去,一把卡住了黄进的手腕,厉声呵斥:“你松手!”
“你别拉着我,周指导员。我早就该死了,我对不起贝贝,我对不起贝贝妈,我对不起我爹妈,我不是人。贝贝,不怕,爸爸下来陪你。”黄进使出了蛮劲来,拼命想要将刀子朝自己胸口捅,林奇招呼小江看牢了现场,赶紧奔过去给领导帮忙。
黄进的妻子平静地看着丈夫,开口道:“周指导员,林警官,我家都晓得你们是好人,一直在帮我们。好心贴给了驴肝肺,你们别拦着他了,他早点儿死也祸害不了我儿子了。”
周锡兵皱眉,伸手在黄进的手腕子上摁了一下。黄进握刀的手一麻软,刀子就落了下来。林奇,赶紧拿旁边的木板给接住了。要是掉在了地上的水中,刀柄上的指纹就不好采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