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更换床单,被窝里似乎还有周锡兵的气息,熟悉的味道给了她些许安慰。撞红是不吉利的,撞红的男人会走霉运。走了霉运以后要怎么办?必须得想办法化解,不然霉运会一直跟着这个男人。
王汀捂住了嘴巴,颤抖着手去点鼠标,搜索撞红的破解办法。网上提供的方法都温和的很,除了有点儿无聊以外,王汀没有看出任何血腥残酷的方式。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她不该去这样揣测一个十四岁少女临死前的遭遇。李晶那时候还小啊,才不过十四岁,她怎么会承受这样残酷的命运。
这一瞬间,王汀甚至希望自己是出于嫉妒才会想出这些事情来。她的内心得多龌龊多肮脏,才会如何残忍地编织那个她不曾谋面的女孩的遭遇。李晶是主动赴约的,她赴的是个死亡之约。也许对方起初并没有想要杀她,但是李晶要交代。”
周锡兵没跟王汀说实话。他的确是打了个电话,但不是打给派出所,而是打给了分局刑侦队的老邢,老邢正在调查小贝贝被杀一案。分局方面一直还没有找到有力的线索,如果始终无法取得突破的话,这桩案子最终大约也只能以意外事故结案。
与王汀从安市乡下小孩溺亡案中获得灵感一样,周锡兵也在这桩案子中得到了启发。也许小贝贝的死亡也是一种替代,有人想用小贝贝的死去替代自己的孩子。他给老邢打了电话,让他留心老小区附近是否有人家中近些年有孩子死亡。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也许这个人并不是小区的常住居民,他(她)完全可能是当时过来拜年或者是做其他事情的。这样一来,即使后面警方将附近都翻了个遍,走访再多的人家都没用,因为他(她)的常住地并不是这里。
跟老邢通完电话以后,周锡兵的心情依然沉重。无论是去年夏天溺亡的小鹏鹏还是今年正月被乱刀捅死的小贝贝,他们都只是天真无辜的孩子,他们甚至什么都不懂,就沦为了成人自私残忍之下的牺牲品。
周锡兵接到王汀的电话时,虽然无比担忧女友的情况,可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依然有种被抚慰被治愈的感觉。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是渴望女友的陪伴。因为她的体温让他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人间温暖。
王汀迟疑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你说李晶到南城来上初中,那个时候,具体是什么时候,她当时多大?”
这个话题实在不算美妙,盘旋在两人之间的旖旎情思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周锡兵甚至有点儿不知所措,在关于晶晶的话题上,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王汀才是最稳妥的。两人现在分离两地,一旦起了冲突,他甚至连当面哄女友都做不到。周锡兵沉默了一瞬,才小心翼翼地作答:“是她小学毕业那年,大概十岁半的样子。”
王汀捏紧了被子角,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然后跟自言自语一样:“一般人都是六岁上学,十二岁小学毕业。她的确是神童,十岁就能上完小学。”
周锡兵不知道该怎样接王汀的话了。如果他表示赞同的话,会不会让王汀认为他是在为晶晶骄傲,同时也贬低了王汀的成绩,因为她是按部就班完成的学业。可要是他替晶晶谦虚的话,又更加不对头了。他是晶晶什么人,凭什么替她谦虚。
周锡兵更加不敢告诉王汀,他小时候被人打趣的内容。
当年他是出了名的小神童,十五岁上大学。其实如果不是他父母都对少年班不太感兴趣的话,也许更早的时候,他已经被大学少年班特招走了。晶晶是他的邻居,又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同样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他们年龄相近,自然少不得要被人拿来放在一起说笑。大人们常常拿他跟晶晶开玩笑,说不知道将来他们的孩子会聪明成什么样儿。
周锡兵一直到多年以后,才隐隐约约猜测出他母亲始终不太喜欢晶晶的原因。周奶奶一直骄傲于自己儿子的聪慧,他儿子负责安市的科研所呢!相形之下,儿媳妇不过是位普通的中学老师,在智力上完全不足以跟儿子匹配。儿媳妇的人选,周奶奶没能插上手。等到了孙媳妇时,她早早就看上了天资聪颖的晶晶。在这一点上,他的奶奶跟他的母亲是天然的对手。
很多年后,周锡兵都会想起晶晶离开安市前往南城读书前,跟他告别时的场景。那个小小的眼睛明亮的女孩子对他骄傲地昂起了头,强调道:“我以后一定不会比你差的。”
那个时候,他觉得是晶晶是好胜心作祟。可多年以后再想起来,他却又不得不猜测,也许当初他母亲对晶晶的冷淡态度,伤害了这个生性骄傲的女孩子的自尊。他甚至想过,如果不是他母亲的厌烦,也许晶晶就不会那样孤注一掷,离开了家乡前往南城求学。
在晶晶惨遭毒手后的几年中,周锡兵对自己的母亲甚至带着隐隐的恨意。他痛恨他的母亲为了与婆婆斗气,拿一个无辜的小姑娘作伐子。他无法气他的奶奶,因为晶晶死了以后,周奶奶就大病了一场,几乎跟着她一块儿去了。从此以后,她的记忆力就开始急剧下降,到后来就已经完完全全是老年痴呆的症状。
这些事情,周锡兵无法跟王汀细谈。任何细节都禁不住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否则肯定是一地鸡毛。有的时候,我们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为难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周锡兵的沉默让他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