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我第二次来,这是我第一次产生疑问,我说这地方存在了这么久,怎么就一直是这样,没有被拆除。可是马上我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单兰金却已经觉察到我话音里的不对,转过头看着我:“存在了很久?”
我于是只能扯谎说我自从上次来了之后查了很多资料,发现这里一直都是这个模样好几年了,怎么开发商把这里买下来之后就没有推翻重新兴建的意思吗,那还买了做什么?单兰金只是依旧用那种冰冷的目光看着我,让我很是心虚,然后他将目光移开,不知道有没有看穿我,他只是说了一句:“谁知道呢。”
然后我抱着骨灰盒,单兰金拿着用白纸包起来的布鞋,本来是他要抱骨灰盒的,可是我对那黑白的布鞋有阴影,能离多远就有多远,于是就和他换了来,虽然骨灰盒一样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
单兰金说他不知道是哪一栋楼的721,所以要我带路,我也觉得奇怪,进来之后就觉得很是熟悉一样,自然而然地就往那个方向走,而且到了下面就知道是到了,就往楼上上去,单兰金则一直跟在我身后一些,算是我带路的样子。
到了上头之后,屋子里依旧是那样荒废的模样,单兰金让哦我把骨灰盒放在屋子的正中央,然后他将布鞋放在骨灰盒旁边,又拿出随身带着的松香点了找了一个空隙插在了屋子里,最后则给了我一炷他自己拿了一炷,他和我说我拿着这香,现在我们就回去,在回去的时候无论听见身后有什么人喊你都不要回头,还有如果发现香忽然熄了就立刻闭眼站在原地,切忌不要动,无论听见什么声响也不要睁开眼睛。
我起先还以为就这样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想不到还是有讲究的,单兰金说让我在前,他在后,以免我走着走着忽然就不见了,听见他这样说,我怎么觉得心上怪怪的,什么叫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只是在单兰金拿给我香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见有人在喊我了,而且是和上回和施虎来的情形一样,那个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我侧耳细听,的确是有人在喊我,我还问单兰金说他听见没有,单兰金说他没有听见,并和我说不要去管这个声音,按着他说的我们下去。
于是我走在前头,一直往楼下下来,很顺利地就来到了楼下,我却看见乔杰这时候就站在楼下,刚好和我面对面站着,只是他的面庞是那种满带着死人气的阴戾,乍然看见他站在楼下,我问了一声:“乔杰你怎么在这里?”
而就在我问出这声的时候,我忽然察觉到手上拿着的香熄了,我觉察到之后惊恐地看了一眼乔杰,只看见他苍白的面庞上正露出诡异的笑容来,我想起刚刚单兰金的叮嘱,于是立刻闭上眼睛,可就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感到有东西猛地拉了我一把,我被带着跌出去,而且不自主地睁开了眼睛,只看见乔杰凶神恶煞地几乎是贴在我面上,和我说:“你想逃,可是你能逃到哪里去!”
然后他就使劲地拽着我的手腕,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他的手冰冷的异常,完全就是死人的温度,而我被他强行从地上拖起来,就拉着我往什么地方去。
我一路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我想闭上眼睛,可是眼睛就像完全已经不听使唤一样地就是睁开着,根本比不上,这种感觉就像是梦里想拼命睁开眼睛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是一样的。我被乔杰一路拉着出了建筑群,就到了一个人工湖旁边,他拽着我到了湖边,恶狠狠地和我说:“我看你如何游得上来!”
接着他就要将我推下湖去,我剧烈地挣扎着,就在我觉得自己要掉下去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亦杰,你醒醒!”
我就像是被点击了一样猛地回过神来,却看见拽着我的人是单兰金,而我正站在废弃的人工湖堤坝上,正是因为单兰金拽住了我我才没有跳下去。
第十章 迷惑
刚刚情形与现在的情形重合在一起,我只是看着单兰金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单兰金见我清醒过来,将我往边上拉了一些,就说:“刚刚不是叮嘱过你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我说:“我根本闭不上眼睛,就像眼睛已经完全不是我自己的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单兰金说幸好他发现的早,要不的我现在估计就掉进这湖里了,这一掉下去都不会有反应我就会沉到湖底,当真是命悬一线。
我说:“是乔杰,他跟着我们到了这儿,而且他一直想索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单兰金却没有接话,只是说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久待不得。我手上的香早已经不见,单兰金也不拿着了,我于是和他顺着原路返回去,只是走了没几步,之前那种有人在唤我的声音又在身后响了起来,我装作没听见都不去管,直到和单兰金到了停车的地方,单兰金和我才坐进车里,然后开车前行。
只是本来只有几十米的路,却好像我们在整个废墟里兜圈子一样,怎么也开不出去,我于是看向单兰金,让我惊讶的是开车的单兰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乔杰,而且我环顾一下车子,车也不是单兰金的那辆,而是变成了乔杰一直开着的殡仪馆的运尸车。
然后乔杰就转头看向我,冲我阴戾地一笑,说:“我说过会让你躺在车上去殡仪馆的,现在我看你还怎么逃出去。”
我于是就去拉车门,哪知道车门已经被乔杰被保险住了,怎么拉也拉不开,而他一直开他的车,根本就不管我,我只看见我们已经到了高速路上,而且他正以高速行驶,就像在飙车一样,我坐在车里傻愣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去拉方向盘,结果被乔杰一手给推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已经死掉的缘故,力气根本就不是人的,准确地说像头牛。
我整个人撞在车上,只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似的,我看着渐渐进入到城区,这路分明是往殡仪馆去的,还不知道到了殡仪馆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形,于是我挣扎着起来,就在我打算再一次打算去扒他的方向盘的时候,忽然听见从后面安放尸体的车厢里传来一个声音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回头去看,却什么也看不见,因为车厢和驾驶舱完全是封闭起来的,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觉都车子的方向一歪,当我看向乔杰的时候,却发现驾驶室已经空了,而车子失控地就往护栏上撞过去,我本能地用手挡在了头上,发出一声惊呼,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我是自己醒过来的,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醒,我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停靠在护栏边上,与我不省人事之前的情景似乎有些不大相符,我一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车子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我看向车外,只见有一个人站在车子外头,正透过车窗玻璃看我,这个人我有些印象,而且也见过,只是是以尸体的形式见到的,就是那回我的车无缘无故停靠在广福路上,据称撞死的那个人。
他敲敲车窗,似乎示意我下来,我试着拉开车门,车门竟然被拉开了,然后我就下了来,我问他说:“你是谁?”
说着我就张望着附近,只见见面的指路牌清晰地写着广福路,又是这里,我回忆着上回我来的情形,才惊讶地发现,竟是一模一样的情景,除了车子前面没有躺着尸体。
这人说他叫梁然,我从未见过这个人,也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于是困惑地看着他:“我认识你吗?”
梁然自己却也摇摇头,我看不懂他的意思,他说让我跟他去,我问说去哪里,他说我去了就知道了,于是他从护栏上跨过去,走到下面的土路上,我跟着过去,这下面是一条小路,高速路的旁边有种树的习惯,我和他穿过这层树,就到了后面,后面是稍稍空旷一些的地方,长了一些杂草,我看见有几个人坐在那里,见我和梁然过来,都看向我们,梁然和我说这些都是在这里休息纳凉的人,我们去前面。
我们于是从这些人之间过去,到了前面之后有一条小河,我们从桥上过去,过了桥那边依旧是荒地,但我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在那蹲着,梁然似乎就是要我过去见那个人,我见周围都空荡荡的,有些阴森,于是就问他说这是谁,梁然说我看了就知道了,我跟着他一步步走近,蹲着的这人听见有脚步声于是也抬起头来,只是在他抬起头的时候我只觉得视线就变得模糊了起来,接着另一张脸清晰地出现在我脑海里,我似乎看见单兰金的脸在眼前,他轻轻地晃着我的肩膀:“亦杰,醒醒,亦杰!”
我醒了过来,周围的情景逐渐收入眼底,我才发现我还躺在副驾驶上,单兰金正站在车外晃着我,见我醒过来了才说:“你终于醒了。”
我起身来,看着车又看着周围问说:“这是什么地方?”
然后我从车上下来,头昏沉沉的,只见这车的确是殡仪馆的那辆运尸车,而且也没有撞在护栏上,而是好好地停靠在边上,我有些分不清刚刚的那些是梦还是什么,只是用手按着头问单兰金说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坐在他车上的,怎么忽然就坐在殡仪馆的车上了。
单兰金说我没有坐上他的车,接着他才告诉我,我从湖边被他唤醒之后就一直有些昏昏沉沉的不对劲,就在他把车门打开先让我上车,他上车的这一段时间,就发现我忽然不见了,然后他就看见殡仪馆的车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一溜烟就往前开走了,而他晃眼看到我似乎坐在车上,于是他这才开车追了出来。
后来的事因为殡仪馆的车车速太快,所以他跟丢了,只能按着感觉追过来,果真就在这里看见了车停着,而且单兰金自己也纳闷,他问我说车子怎么会停在这里的,而且这里……
单兰金自然也看得出这里是哪里,我不知道我经历的倒底是不是真的,于是就把之后的事都和单兰金仔仔细细地说了,单兰金仔细地听着,我说完之后,他走到护栏边上看了看,说下面根本没有我说的小路,单兰金穿过树丛往后面去看了看,他说后面的描述倒是和我说的一样,有一块荒地,也有一条早已经干涸掉的河,也有石桥。
我这就疑惑了,按理说我一直坐在车上,那只不过是个梦一样的情景,可是没想到却是真的。应该是单兰金在我醒来之前通知了警局那边,所以很快警局的人就来了,单兰金说我还是到医院去看看吧,我觉得头一直昏沉,浑浑噩噩的感觉,总觉得不清醒,想着到医院去看看也好,就没说什么。
临走时我听见单兰金和负责的警员在做交接,明显单兰金有职务在身,那些警员都是在听命令一样听,我似乎听见单兰金说让他们在后面的荒地找找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试着挖挖看,他说他怀疑后面的荒地里埋着不明不白的尸体。
吩咐完之后他就让我上车,他开车送我去医院,上了车之后我昏沉的更厉害,一阵子一阵子的想睡觉,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又睡过去了,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了医院里,满眼都是白色。
第十一章 追随
只是我这一昏沉过去的期间,似乎都是一片空白,静悄悄的,也没有做梦什么的,反正就是好像忽然什么都没有了那样,接着又醒了过来,只是记忆停留在单兰金的车上。
我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警员在照看着我,和我差不多年纪的样子,他说他叫范之东,是单兰金让他在这里照看我的,而单兰金他有一些重要的事去处理了。
我看了看自己有一间独立的病房,我想坐起来,范之东起身来扶了我一把,他说让我不要随便乱动,我的头受到了撞击,外伤倒是没什么,只是有些震荡,需要在医院观察治疗几天。原来是脑震荡,怪不得我总觉得有些昏沉沉的,我和范之东也不熟,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于是我问他说现场那儿怎么样了。
范之东说:“现场都已经被封禁起来了。”
我问:“怎么回事,那么严重?”
范之东说:“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现场的同事从荒地里接连挖出来好几具尸骸,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十多具了,单副正是得来这个消息才让我来照看你,他已经到现场去了。”
我回想起看见那些人蹲坐在草地上的情景,不禁后背一阵发凉,我看到的不是人,而是冤魂。我于是继续问说:“那有没有弄清楚都是怎么死的,怎么会被埋在那里?”
范之东却和我小声地说:“这事本来是不能说的,不过你又是当事人,又是单副他们的帮手,知道了也无妨,那些尸体肯定是没人知道埋在那里的,这事有的查呢,牵扯这么多人命,铁定是件大案子,你等着瞧吧。”
我听着范之东的描述,觉得这事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我现在头少昏沉了一些,顺便理了理关于这里前后发生的事,先是我的车莫名其妙地被“人”开出去,又到乔杰开车经过那里,我记得乔杰忽然不见掉是因为安放尸体的车厢里的那个声音,而那个声音我记得,和后来领着我去到树丛背后的那个人得一样,而这个人正好又是上回我的车“撞死”的那个人。
似乎是他的出现吓跑了乔杰,救了我一命,他让我跟他去见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呢,那时候就差一步了,可是硬生生没有见到是谁。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翻了翻身上,发现衣服裤子都已经被换成了病服,于是我问范之东说我的手机呢,范之东说我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用手机了,安心养着要紧。
我也不和他争辩,于是和他说让他给单兰金打个电话,我有重要的事和他说,范之东听见我这样说立刻用他自己的手机给单兰金拨了电话,电话通了之后他把手机给我,我和单兰金说让他去石桥正前方十来米的地方挖挖看有什么,我觉得那里有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或许能破这个案子。
单兰金说他知道了,就挂掉了电话。我把手机还给范之东,范之东之后说让我在这里躺着不要动,他去打一壶开水,我说他去吧,于是他就提着水壶出去了。范之东才出去,我就看见另一个人走了进来,不是别人,却是难师傅。
他倒病房前坐下,我说:“你怎么来了。”
难师傅却没有回答也没有说别的,而是拿出一张照片来给我,问我说我在出事的地方看见过这个人没有?我把照片拿过来,这人好像刚好是那些在荒地上坐着的人之一,难师傅和我说这人叫杨博文,他的尸体现在就冰冻在殡仪馆的冷藏库里,是无人认领的没有被火化掉的尸体之一。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我说:“难师傅,你说清楚一些。”
难师傅却说:“那个警官要回来了。”
接着他就快速离开了病房,果真半分钟的时间范之东就回来了,在这段时间里我将照片放在了枕头底下,不要让范之东看见,他进来之后和我没多少说的,就自己玩着手机,我闭目养神,虽然说是养神,可是脑袋却一分钟也没闲着。
我觉得有一张网一样的东西正朝我撒下来,而我从一开始竟然毫无察觉,刘老头就像是网的中心,以他为中心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而且已经到了我头上,而网的边缘在哪里,我还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