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问我:“为什么要从炎地狱去?”
我说:“我有一个疑惑,我的阴魂封住了炎地狱,同时也将一些人封在了那里,你去帮我探查封在里面的都是什么人。”
引魂说:“既然炎地狱被封住了,那么就无法通向近边地狱。”
我说:“你先到炎地狱去查这件事,到时候我再送你过去。”
引魂虽然依旧还有疑惑,但就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了,于是说:“那我现在就动身。”
引魂离开之后,我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弯下腰用手挖开了树下面的土,果真将土挖开一些之后,就看见有死尸的面庞出现在泥土之下,身子已经僵了,却并没有腐烂,像是被什么滋养着一样,我于是继续挖下去,只看见树根的根须从尸体的脖颈部位伸入到尸体之中,就像是在汲取养分一样,但也可以看成是尸体在汲取树干的养分。
看到是这样的情形,我自言自语地说:“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原因。”
我正说着的时候,忽然看见尸体猛地就睁开了眼睛,但它睁开眼睛却并不是复活了过来,而是忽然被什么附身了一样,我看到它的眼睛忽然就有了死人所没有的生气,我似乎看见有人在它的眼睛里,而我知道这不是亡魂,因为亡魂不会有这样强烈的活人气息。
我听见这个死人木然地开口说:“你的一只脚已经踏进黑暗之中了,被黑暗拽住,就会越拽越紧,直到你无法挣脱沉沦到黑暗中为止。”
我说:“我本就从黑暗中来,你是谁,为什么我能感到你身上强烈的生气,你是生魂?”
虽然我嘴上这样问,可是却已经在心中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因为生魂也不可能有这样强烈的活人气的,而一时间我又根本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这样。
他说:“以你目前的能力,是无法窥探到我的存在的,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受人之托提醒你一句话,你离真相越近,就越靠近死亡。”
我反问他:“你以为我惧怕死亡,或许曾经我惧怕,可是现在却觉得它什么都不是。”
他却说:“你会惧怕的,因为你现在还根本不知道我所说的‘死亡’是什么,只有当你真正经历了,才会知道它的可怖。”
我的确不知道,可是我连地狱都不惧怕,而又有什么能比地狱更为可怕,我的确无法想象。
他说完之后尸体的眼睛忽然就恢复了那样的空洞与麻木,预示着这人的离开,而且那种生气就像是潮水一样急剧地退散,我能感觉到它们在消散,但是却不知道往哪里散去,好似是四面八方,又好似根本没有方向。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说他受人所托,可是什么人不能直接面对我,要让一个更为神秘的东西来给我带话,我以为我已经掌控了局势和真相,却发现还有根本不了解和不知道的事正在等着我,刚刚的现象就正是这样。
第四章 灵觉
但是很快,我就开始发现这地方还有什么问题来。我感到整个地方都在变得虚无缥缈,好似一阵风就能把眼前的所有都吹散,我于是用手去碰了最近的树枝,手才触碰到,就只看见它就变成了氤氲的雾气,接着刚刚才出现的林子就这样变成了烟雾一样的东西消失,顿时整个废墟变成一片昏暗。
当我看见昏暗之中的情景的时候,我只觉得脑袋里似乎“咔擦”的有什么东西迸出来了一样,然后与这个地方重合的一幅画面就这样呈现在了脑海里。
只见树木所有变成烟雾消失之后,这里就变成了一座大宅子,一座荒弃的大宅子,我就站在门口的位置,我记得我那时候也是站在这样的宅子面前,眼前是漆已经彻底剥落的大门,一半开着,一半关着,从开着的这扇门可以依稀看见里面的情景,只是因为屏风的原因被遮挡了起来,说是屏风,倒不如说是一面墙,一面密不透风的高墙。
时间就像是这样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一样,我就像那个时候一样,走上了台阶,就到了门边上。再到了门边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倒立的三角形刻在门上,每一个线条都工整得像是这扇门与身俱来的一样,我记得这个图标,他就像是一个烙印印在了我身上一样,不知道为什么。
我于是看向开着的那扇门上,那上面则是一个正立的三角形,两扇门一正一倒,与我记忆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我于是就从开着的正立的三角形的这扇门走了进去,绕过屏风之后,就是房屋,但是房屋却是荒弃的,什么都没有,处处透着一股破败的味道。
我走上台阶,徐徐进去到里面,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于是我穿过了几乎是空空如也的屋子,就到了后院。
到了后院则是豁然开朗,我所看到的宅子几乎所有的核心都是这个院子,果然就像我看到的那样,因为经年的荒弃,这里已经找出了半人高的杂草,而在杂草之间,依稀可见一件件黑乎乎的东西林立在里面。
到了这时候,就像是有什么在吸引着我一样,让我要到里面去,我于是就这样走了进去,当我进去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草丛里有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大概是听见了我的动静,被惊到了。
但我再听见之后本能地后退,因为我感到这东西是朝着我这边出来的,我能看见草丛一直在晃动,而且它的速度很快。
我于是快速地往后面退了一些出去,而眼睛则一直盯着晃动的草丛,直到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后背从草丛里露出来,我在心里猜测着,这是一条狗还是别的什么,因为半人高的草丛,它几乎就和草丛一样高,即便是一条狗,也是一条巨狗。
但是当他彻底出现在草丛里的时候,我的确被吓到了——应该是说那时候的我被吓得魂都差点要丢掉了,因为这并不是狗,而是一只猫,一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巨大的猫,它的头有一个澡盆那么大,圆扁扁的,半个身子隐匿在草丛里,可以想象他的身躯是什么样的。
它朝着我大声地嚎叫着,我当时被吓得当即就哭出了声来,而且是嚎啕大哭的那种,接着他就猛地扑向了我,叼着我就窜进了草丛中,我那时候才八岁,根本就来不及挣扎,只觉得自己就这样一直被它叼着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吓晕了。
这件事可能是因为我惊吓过度的原因,就被忘记了,直到我再看到一模一样的地方,这才又想了起来。只是奇怪的是,我以为我会成为它的盘中餐,却没有,后来我是被在草丛里被发现的,我晕倒了在草从里,但是已经在那里昏迷了一夜。
父母则是见我很晚了都没有回去,这才开始满村子的找我,最后在这里找到我的时候,一夜已经快要过去,天斗快要亮了,才看见我晕倒在草丛里,而且我身上满是血迹,我记得那时候老妈和我说,我满身都是血,他们吓坏了,以为我被什么东西给叼走咬死了,于是就上来看,才发现我根本就没事,这些血都不是我的,于是他们循着血迹,在远处的草丛里找到了尸体,草丛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六具尸体,身体都要被吃掉了一部分,而且都已经被彻底咬死了,那场面惨不忍睹,据说看到的胆子小一点地当场就哭了出来,那几人的身份后来被核实了之后,都是当天失去踪迹的村民,不知道为什么,遭遇了这样的变故。
当时我察觉到里面有动静,或许就是那只大猫正在啃食活人的时候。
我被带回了家里,家里人给我洗了澡,又换了干净的衣服,直到我醒来之后,我只记得被大猫叼走的情景,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起初父母他们还要隐瞒的,可是后来听见我描述事情的经过,一遍遍地追问,他们就不得不和我说了实情,也连带着问我我看见那几具尸体是怎么回事了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再到后来也没有人问过我这件事,其实也有人来问的,只是都由父母帮我挡下了,由他们转述了事情的经过。他们怕再提起这件事,会让我又回想起那件害怕的事。
其实只要是经历了这样恐怖的事,又怎么能是说忘就能忘掉的,后来我几乎每晚做梦都会梦见这只大猫袭击我的场景,把我叼在口中剧烈的奔跑,然后我就在这种奔跑中惊醒过来。直到这一段记忆回想起来,我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我会发楞,每一件事的发生,总是有原因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样恐怖的经历,应该是终生难忘的事,我竟然一点也不记得了,直到刚刚重新到了这个地方,才又重新想起,就像是被尘封的记忆冲破了束缚,重新出现了一样。
至于再后来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又怎么办了,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很快父母就搬了家。记忆一旦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剩下的就会像奔流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这时候我才终于惊觉到一件事,我的老家,那里使我们后来才搬过去,就是在出了这件事之后,而我们原来生活的地方,就是我现在所在的这座城市,或者说准确一点,就是这里。
我似乎开始明白,为什么这里会忽然出现与我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这座宅子来。到了这里的时候,那时候的记忆忽然终止,我的眼神回到现实当中来,只见我眼前依旧是茂盛的杂草,似乎长得更高了一些,我看着草丛里,却没有听见有任何的动静,我于是往草丛里走了进去,没有大猫的出现,但我却看到了六口棺材被排成一三二的排列形状堆放在草丛里。
它们空着的地方重新长出了杂草,就像篱笆一样将它们一一隔开,而且因为常年的放置,棺木似乎出现了腐烂,我走到棺材跟前,不用打开也能知道,里面装着的,一定是当时被大猫咬死的六具尸体,只是为什么要如此放置而不下葬,就有些不得而知了。
我试着用手去摸了摸棺材,棺材的质地还算可以,虽然腐烂了一些,去也还坚固,我又试着将棺盖给掀起来,本以为棺材是钉着的,哪知道却根本没钉,这么一掀就错开了一条缝。
第五章 用计
我在一用力,我于是稍稍用力将它往旁边挪了一些,然后现出把那口棺材里的场景来。我却看见棺材里的尸体依旧还保持着早先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丝毫的腐烂,于是就跟好奇起来,就伸手去碰了碰它的尸体。
既然是尸体,一旦死后一定时间尸体就会僵硬,可是当我的手触碰到尸体上的时候,尸体却还有温度,而且肌肤竟然还像活人一样柔软,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尸体非但没有僵硬腐烂,反而还保持着这样的状态,难道是没死?
很快我就从尸体身上找到了答案,因为我发现尸体的血管有问题,从尸体残缺部分可以看到血管与肌肉的存在,血管里早已经没有了血液的存在,我倒是看见一些暗黑色的根须状东西,满满地填满了整具尸体,我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因为有树根在它的体内生长,他已经与树根长成了一体,他滋养树根,反过来树根又滋养着他。
于是我的注意力就从尸体移到了棺材上,尸体是与管材相连,是这里唯一的木结构,我试着将棺材从地上抬起来一些,发现很吃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之后我才发现棺材的底座已经牢牢地扎进了土里面,在边缘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从棺材上生长出来的根须。
很多树木都能在没有根的情况下插在土里就能活,前提是它们要没有干涸掉,所以我推测做棺材的树木,本来就是活的,于是就这样放在了地方,所以才长出了这样的根须来。
似乎是应证着我的猜测,我果真看见棺材上开始缓缓抽出新枝,显现出生机来。马上纸条就不断生长,逐渐成长成一棵树的模样,而最底下的棺材部分则逐渐成为树干的最下部,里面的尸体最终就这样被包裹在了树木当中,我只是皱眉看着这样的情景,并没有再去动分毫。
知道有人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来,他说:“你在看什么?”
我被他这一个声音唤回神来,我的眼神清明过来之后,只见我眼前依旧是这一片树林,刚刚的那些不过是我看到的幻象,却又不像幻象。
我看向引魂,问他说:“怎么样?”
引魂时候:“炎地狱没有人被困在里面。”
我说:“没有人困在里面,你都找过了吗?”
引魂说:“都找过了,他们无所遁形,除了被放逐在那里的亡魂,的确没有人。”
我用手捏着下巴,说:“怎么会没有人呢?”
引魂说:“还有一件事,炎地狱被打开了,我直接去到了近边地狱。”
我说:“打开了?”
引魂说:“那种状态我不敢肯定,炎地狱整体是被封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通往暗黑地狱的路却通了。”
我听着引魂说的这话,接着我眼睛一亮,看见引魂身上有什么东西,我于是问他:“你回来的时候遇见过什么人没有?”
引魂摇头说:“没有,那些亡魂无法感知到我的存在,一路都畅行无阻。”
我一直盯着他身上那亮闪闪的东西,虽然已经发现,但是却知道想要阻止已经不可能,于是就问他说:“你告诉我,这里有几重?”
引魂说:“这里不是地狱,并没有这样分。”
我说:“可是我不这样觉得,因为就在刚刚你回来的时候,我到了另一重去,那里似乎是真个树林形成的原因,多的我不敢说,在那一重之下,起码还有一重存在,加上第一重废墟的伪装,这里基本上已经有了四重存在,虽然我不知道是否有像四方地狱那样每一方有八重,但我觉得这下面似乎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有人想让我知道什么,又似乎在阻止我继续往下。”
引魂说:“有人在阻止你?”
我说:“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你从炎地狱已经带了东西回来了吗?”
引魂于是立刻看向四周,他却什么也没有看见,问我说:“是什么?”
我说:“就是阻止我继续探寻下去的东西,所以我才说有人在阻止我。”
说完我看见引魂身上的那东西忽然一闪就窜到了整片树林当中,我说:“你看,就是能够毁灭整个林子的火苗。”
引魂回头去看,刚好看见在树枝间猛然窜起来的火苗,火苗遇见树林呼啦啦地烧了起来,很快大火就覆盖了整片树林。
引魂这才转头看向我说:“你既然已经发现了,为什么不阻止?”
我说:“木上火,焚木之林,这已经是既定的事,我阻止不了。”
整片林子马上就烧成了一片废墟,只是我和引魂身在其中,却丝毫感觉不到火焰的侵袭,因为火焰每烧到一个地方,那里就像烟尘一样散尽,接着显现出废墟的模样来,我才和引魂说:“你看,他想让所有已经发生的场景都回归到最初的模样,炎地狱不是没有人,而是躲过了你的追踪,能够躲过你的追踪,可以想象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引魂没有说话,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里重新回归于一片废墟的模样,引魂看着又变回原样的废墟说:“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我说:“静观其变,我让你找的人找到没有。”
引魂说:“他在近边地狱,我已经找到他了,不知道你找这个人是要干什么?”
我说:“他会帮我一个大忙,你带他回来没有?”
引魂说:“带回来了。”
说完李邑的亡魂就出现在了这里,我见到他之后,确认就是他。可是他并不认识我们,看见我们的时候还有些惊骇,问我们把它带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和他说:“你还记得难连邱这个人吗?”
李邑听见难连邱这个名字的时候,狐疑地看着我说:“是他招我回来的?”
我说:“不是,因为现在他自身也难保,你还不知道吧,他快要死了,你在暗黑地狱边缘徘徊,应该见过他的生魂在那里游荡过。”
李邑说:“我的确是见过一回,我还以为他是来招亡魂的,竟然是这样的原因,他要我帮他做什么,只要能救他,我都愿意去做。”
我说:“既然你知道难师傅,那也应该知道麻姑。”
他说:“麻姑是难师傅的二婶,难道连她也……”
我说:“她没事,但是我有一个提醒要给她,需要你帮我入梦去告诉他。”
李邑警觉起来,说:“那你为什么自己去入梦,或者自己告诉她?”
我说:“命格驱离,你应该知道,与她没有联系的人是无法入梦的。”
李邑似乎知道这个道理,他问我说:“你要我给她什么提醒?”
我说:“木上火焚木,不引根下水,难连邱三魂烧尽,七魄流离而亡。”
李邑似乎明白一些我说的这些,他惊讶说:“竟然有这样严重?”
我说:“这是其一,第二件,你只需给她带这几个字——六棺尸,尸连木。”
对于这六个字,李邑似乎就不能理解了,他重复了好几遍才记下来,我问他:“都记住了?”
他点头说:“都记住了。”
我说:“那你自己斟酌是否入梦给她带去这个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