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听了一艘船,停在江心一动不动的,就像定在那里一样,船头船尾不见半个人的踪影,当时人们还奇怪,这是那里来的船,怎么忽然就停这里了。
天黑了之后,船就靠到了岸边,人们都以为是哪家的渔民,就没在意,而这船一停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晌午了,人们才发现这是一艘空船啊,根本没见人出来过。
村里接连发生了这些怪事,没人敢继续擅自去看了,就把这事告诉了调查队的人,于是调查队的人才进去看了,船里的确是空的,当然这个空只是针对活人的,因为船里有三具尸体,被摆成了一个三角形,头脚相连的这种,这情景瞎子当时就在场,他也是看见了。
瞎子当时除了好奇这些事,还有的就是害怕,因为他被那尸体抓到的地方后来结了疤,也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村子里接连出事,他又害怕的缘故,所以几乎每晚都梦见尸体来找他,要杀他。
除了这个之外,倒也没什么别的了,于是见河边又有了怪事,他自然是心上心下的第一个来看。
至于他被尸体抓到的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他家里人更是没有。这件事瞎子做的倒是挺明智的,按着村里人那时候的势头,要是知道他被尸体抓了,不把他烧了也要关起来什么的。
当又看见船里有尸体,他这才怕了,生怕出的事是和他有关的。
几个调查员看见船里是尸体,就问了村民说看见这船是怎么靠岸的没有,村民纷纷摇头说不知道,就是看见本来还在江心的,可是再之后就到江边来了。
村长问调查员说那这尸体和船怎么办,几个调查员商量了一下,说先别动,就让它停在江边,暂时看看是个什么事,同时他们警惕村里人说没事别靠近船,小心出事。
于是那一艘船就这样被停在了江边上。到了夜里村里人都睡了的时候,瞎子偷偷溜了出来,就往船边这里来,到了河岸边的时候,却看见河岸上站着三个人,就站在岸边上,他当时就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了岸边上,他当时心里就在想,我的乖乖,这是诈尸了。
直到他听见了说话的声音才知道这不是船里的三具尸体,而是调查队的人,他只听见他们当时在这样对话。
“怎么不见的,是自己跑掉的吗?”
“应该是,村里人都打了交待,不会来碰尸体的。”
“他们是个什么来头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暂时还不清楚。”
瞎子正听着的时候,忽然感觉旁边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反正当他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就看见惨白的一张脸几乎是贴在他鼻尖,然后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瞎子说当时他不是不想喊,而是根本喊不出声来,整个人完全已经吓软了,因为他知道这是船里的尸体,单单从他身上的那股子阴森劲儿上,就知道他不是人。
第四章 前因
后来这具尸体就和瞎子趴在一起,看着下面的三个调查员说话,为什么是三个而不是五个都在,这就不知道就里了。
瞎子根本就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了这么一下,就被这尸体给咬死了,后来那三个调查员离开了,这尸体才又自己爬了起来,完全不顾瞎子的存在,就这样蹒跚地走了,有那么一瞬间,瞎子都认为他不是尸体,而是人才对。
接着瞎子在刚刚这尸体的地方看到了什么东西,他把这东西捡起来,发现是一个鸡蛋大小的镂空铜球,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捡起来握手上了,然后悄悄地回去。
可不巧的是才走出河岸,就被调查员发现了,发现他的不是别人,正好是这个李瑾,她叫住了瞎子的时候,瞎子转身就跑,不是往村子里,而是往河岸这边,转身就跑,李瑾在后面边喊边追,然后瞎子就被人拦住了,另外的调查员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这样把小瞎子给制服了,自然他手上拿着的那个铜球也被发现了。
当他们发现这个铜球的时候,都惊住了,接着所有人就开始盘问他这个铜球的来源,瞎子最后无奈只能和他们说了,他们听见是船上的尸体给他的,就追问尸体去哪里了。
瞎子说了之后,他们就再次四下去找,哪知道顺着河床找了一遍也没见,而且这回不但尸体不见了,船也不见了。
这时候李瑾才说他们应该走了,不过找到了铜球也算值得。
瞎子说,自那晚开始,他才知道这五个人没那么简单,他们的身份不单单只是调查员这么简单。后来他们把瞎子送回去了,瞎子他父母震惊到不行,得知他半夜去河边的事之后,更是把他骂的狗血喷头,而且对几个调查员千恩万谢,感谢他们把瞎子给带了回来。
瞎子心虚什么都不敢说,任由父母骂他。只是夜里睡下去的时候,他老觉得有人在屋子外面走,就是来回地踱步子,而且他觉得窗子外头有人,于是他自个儿就又起来了,出来外面一看什么都没有,但是却看见地上湿漉漉的一片,全都是水,的确像是有人来过一样。
瞎子这才怕了,马上就回到了房间里头将自己裹到了被子里头都不敢冒出来。
这样到了第二天,哪知第二天一早几个调查员就来了,他们说这边的事也差不多了,他们今天就要回去,只是见瞎子这人有潜力,想带他跟他们一起去帮着做些杂活,也算是把他往这方面培养培养。
这种好事,瞎子他父母自然同意啊,而且调查员当时给了他们家一笔钱,说这算是给他预付的工资,因为他们也知道瞎子在家里充当劳动力劳作,带他走不是白给他们干活。
瞎子他们父母简直是乐开了花,他们说就算是白干也给他去啊,他们家世代都打字不识一个,现在家里出了一个干部,哪能不乐意呢。
于是瞎子简单地带了几件衣服就跟着他们几个人走了,瞎子说谁也没有想到,这五个人压根就不是什么调查员,这也是后来他才知道,这事压根就没惊动什么上头,上头也没空管这些。
而瞎子跟着他们去了哪里呢,跟着他们去了江背后的山里。
瞎子他们村对面的山叫轱辘山,为什么叫轱辘山,是因为江在这里绕一个弯,就像围了山绕了一圈一样,而这山可以说是一座大山,越往里越没人,老虎没有,但是豺狼什么的却是多得很,他们村就出现过小孩被豺狼被叼走的事。
所以他跟着这五个人进了山里,李瑾似乎是带头的,她告诉瞎子,他要是跟着他们好好干,他们不会亏待他的,要是他想跑,就给他一弹子儿,保证一颗就够他吃。而且他们还警告他,即便他能逃得掉,他家里人也逃不掉,他们会杀了他全家。
这时候瞎子才知道这是遇见土匪了,但是土匪比这个流氓许多,瞎子说,后来他才知道这些人的确是调查队,但不是官方的,而是私人组织起来的,好像还真是调查断流这事儿的。
他们到了山里之后,就到了另一个村子里,只是这个山村就要小很多了,总共也就十来户人家,这里的人似乎也很欢迎他们,也很尊敬他们,瞎子连带着也被奉为上宾。瞎子说除了那次威胁,他们都对他很好,也不生分,所以瞎子也没有要跑的念头。
他们来的这地方叫轱辘沟,不过距离吴村已经有了很远很远了,至于倒底有多远瞎子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在村子里有个神秘人,李瑾似乎是负责人,她回不定时地和这个人联系,后来瞎子见过一回,这是一个洋人,为此瞎子被揍了一回,因为他口不择言地说他们是特务,和洋人勾结在一起。
于是瞎子就被揍了,揍他的是段明东,这人生的健壮,山十多岁,平时很少说话,那天他才说他们是特务,他就给了他脸上一拳,打的喜爱子眼冒金星,他气愤地说:“和外国人在一起就是特务吗,你小子头被驴踢了!”
当然其他的调查员相比起来还是很友好的,后来瞎子就不敢说了,他发现收紧了嘴巴他们都不会苛待他,再后来他知道那个洋人他们都称他为麦考林先生,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李瑾在和他交流,其他的四个男调查员都不插话。
瞎子说他后来隐约知道这个麦考林先生是个德国人,不知道为什么大老远地跑到穷困潦倒的这地方来了,但他知道这五个人都是为他卖命的。
讲到这之后,瞎子就不愿再继续讲下去了,瞎子说了半截打住,我的好奇心早被他吊了起来,但是他死活不愿再多说,后来实在是被我追问的急了,他说:“这是要人命的事,你要是想活着,就不要继续问了。”
我那时候只知道瞎子真的好奇怪,是他和我说了半截,可是最后又不说了,最后见我实在是不安生,就直接告诉了我结果,他说这些人都死了,死在了轱辘沟里。
我不敢继续追问下去了,于是这个故事就算是有了一个了结,而且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也逐渐成了一个谜,一个无法挥去的谜团。
在我和他生活的这段时间,瞎子教了我很多东西,摸骨称命,九宫阴阳等等的,只要是他会的,基本上都教给我了,只是我学到了他的多少,我不知道,因为瞎子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它就像一个谜一样,你根本就看不透。
瞎子姓亦,这是我唯一知道的关于他的事了,他从不和人说自己的名字,自然也包括我,这个姓还是我无意间知道的,他也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我也没有问过他。
瞎子说他有一个远方的亲戚,好像是他的亲兄弟来着,因为瞎子自从离开了吴村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但他知道这个兄弟的存在。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提起他的这个亲戚,但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因为我知道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瞎子说我要继承他的衣钵,我最好不要结婚,并且他说我命中阴气重,结了婚只会徒去害人,这是我命上带来的,改不了,如果我不信,可以去试试。
人命我不敢去试,所以听了瞎子的话,可能是因为常年如此,最后也就习以为常了,瞎子说我很有天分,必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我见到李瑾,是在我十九岁那年。
第五章 十年
李瑾这个人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她应该比瞎子年长一些才对,应该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了,但是看见的时候让我着实吃惊不小,看着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甚至比瞎子还要年轻。
当时见到她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是谁,后来瞎子才说他是李瑾。到了这个年岁,瞎子有些事已经不避讳着我了,我没有多问,只是在一旁听着,我听见李瑾问瞎子说好了没有。
瞎子说现在还不行,最起码还要等十年。李瑾当时好像就有些怒了,她说等等等,已经等了十年还要再等十年,一个个十年等下去,他们哪里有这么多时间等。
瞎子说这是命势,你不等就要拿命去抵,之后李瑾就不说话了。在之后她就看着我和他说:“这就是那个男孩?”
瞎子点点头,没有回答任何话。
李瑾出现了这么一会儿就走了,他和瞎子的话我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最后李瑾和瞎子说即便他们能等,可是他恐怕也等不了了,他是看到了瞎子的衰老,瞎子说只要命中让他等,他就能等,要是不能,就会像他师傅那样。
我没有见过瞎子的师傅,也从没有听瞎子提起过。
直到李瑾走后,我才问瞎子说李瑾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忽然又在这儿出现了,瞎子终于才叹一口气说,他倒是希望所有人包括他都在那年全都死在轱辘沟里,但是倒底是个怎么回事,瞎子说,我们迟早还要再回到轱辘沟去,即便他熬不到那个时候,到时候我也会以他的身份和李瑾他们去,就像他一样。
瞎子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知道这是一个隐秘,要不然他也就不会敷衍我说李瑾他们全都死了。至于瞎子的这个师傅,我只知道他是轱辘沟的人,因为瞎子说轱辘沟不简单啊。
在这十年里,我只做了三件事,可以说每一件都在应验瞎子的预言。
第一件事也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这个人叫施虎,他可以说是瞎子正经收的徒弟,九子啊李瑾走后的一个月,施虎的身世与我不同,他是一个孤儿,瞎子说他天赋好,是要找的那个人。
施虎与我不同,他这个人虽然是孤儿,但是没有那种孤单的感觉,这应该也是他和我本质的不同,他喜欢说话,但却不是什么都说的那种,更不是话唠。
他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很不愿人提及,起初的时候我以为是因为他介意他是一个孤儿,可是后来才发现不是。施虎不是那么容易介意的人,这是实话,我只是隐约感觉到他的身世有些不一样,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瞎子或许知道,但从没有和我说起过,我也不会去问,因为从我懂事之后,我就不会主动开口去问一些事,瞎子经常说,我长大之后变得越来越沉默了,有时候甚至他都有些开始看不透我在想什么。
对于施虎也是一样。
有一次我私下里为施虎推命,就是很简单的那种,但是越推越不得要门,越推越身陷其中,就像身处一片迷雾中一般,好似他的命格到了绝路,又好似处处都是生机。可能是由于当时我的能力不济,也可能是因为我陷得太深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东西,之后就昏迷了过去,之后还是靠瞎子才得以醒过来,他自然知道我做了什么。
他和我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好奇,眼下还好是我能力还不到,才只是昏迷,要是到了一定程度,恐怕我已经一命呜呼了。他说这是窥,我们可以窥,但是要有一个限度,超过了这个限度,你多看的就需要拿命去抵了。
自那之后,瞎子说他原本以为我没有这样的好奇心,但想不到还是和很多人一样,他似乎有些失望,但是更多的是恐惧。于是自那天之后,他做了一个决定,他将要教给我们的东西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教了我,另一部分教给了施虎。他说这样的话我们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就需要两个人一起,一个人即使想做出什么来,也因为能力的问题会无法实现,最起码不会因此送了命。他说虽然这样有很多弊病,但是他是想保住我们的命,等到日后我们都懂得其中的道理了,就能全学了,那个时候,是我们的好奇心已经能被压到几乎没有的时候。
于是我和施虎就成了两个必不可少的人,至于他的过往和来历也终于成了一个无法知道的谜团,最起码在我最想知道的这段时间里,我不曾知道过。
我第二个见到的人,是瞎子的这个亲戚的儿子,他去看这个亲戚的时候没有带施虎,而是带了我去,当时我是觉得是因为这十多年我和瞎子的感情,但是到了那里之后,我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首先他亲戚的这个儿子不是一个正常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第一次看见他是在疯人院里,那时候还没有这么正规,那些人就像是凡人坐牢一样被关在牢房一样的地方。我就是在那儿见到他的,瞎子告诉我他叫亦杰。
他没有通知他的这个亲戚,而是直接就去探望亦杰了,那时候管的松,并不会详细确认你的身份,当然了即便是确认也没事,因为瞎子本身就是他家的人,那次之后我才知道他所谓的这个亲戚是他的亲兄弟,是亦杰的大伯。
从瞎子说的那段往事可以知道,他是家里的长子。
但让人侄儿玩味的地方就在于亦杰见到我的时候,竟然很顺口地就喊出了我的名字,而且他还问我我怎么会在这里。瞎子问他他怎么知道我的,亦杰说他和我一起去查案,我是帮助他的人,但是一会他又说我叫亦周,是他的哥哥。
总之短短的时间里他给了我很多的身份,我当时见他说的真真的,有鼻子有眼,虽然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但也不像是疯,顶多是有些妄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