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林啊臧林,也不知道因为你这次自作聪明收买全军的人心,确是要让多少人家因你而遭难!”吴娜仰天苦叹一声,告别先生,急冲冲地向下邳奔去。
“二叔,这个姐姐好怕人啊,那几个当兵的见到姐姐都吓得尿裤子了……”此刻钱家村已经安宁下来了,看着自家坍圮的篱笆,满院子的尿臊味,阿莲不由地捏着鼻子说道。
钱宁寂寥地摸摸侄儿的头发,迷茫地说道:“是啊,她对敌人是铁石心肠,对亲人朋友却是肯为他们付出一切的……也不知道到那时,我们还能不能做亲人,做朋友……”
吴娜离开前。钱宁就跟她约定,两日后她会再次来拜访他。而就在这两日,周仓也该从费县赶来了,那时对他自己毫无戒备的好徒儿必定被俘。
可是擒住她以后,他该如何面对她?报了知己之恩,却是伤了师徒之谊啊!
钱宁却不知,在他苦心为管亥打算时,管亥却是故意将他支配到这儿,没了依靠的周氏姐妹,这次可是要为了他的连环计奉献一切了。
“先生——救我——”钱宁突然被噩梦惊醒。
那梦境真实的可怕,他仿佛能闻到那萎靡的气味,能听到男子那粗重的喘息,能听见那凄厉的刺破了他的心灵的哭喊。
“她们还好吧——”钱宁望着窗外惨白的月色幽幽地想道。
注:今日白天有事情忙的没顾上,但不论多忙,晚上一章还是不会少的,少的以后补上!
第三十章 陷虎|穴智勇脱身
第三十章
白天本来还很晴朗温暖的天儿,到了傍晚时,却奇怪地刮起了寒风,本就到了秋尾时节,一阵风吹来,就将白日里的暖意吹的荡然无存。
天出奇的黑,没有一丝星光,天水国国度费县县城已经漆黑静谧一片了,家家户户吹灯睡觉。
由于天气突然转冷,身上现有的衣服抵不住寒冷,新的军服又没有发下来,冻得不行的士兵们也推三阻四,不肯出去巡逻守夜了,所以大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大户人家的府院门口的大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曳着,洒落一地昏黄的光斑。
而此刻,钱宁的小小府院里,周氏两姐妹的房中还亮着灯。
外面寒风呼啸、冰冷入股,而两姐妹收拾的整洁利落,布置得婉约典雅的房中却是温香阵阵、暖意浓浓。
姐姐周彤一身雪白的狐裘,顺滑柔软、裁剪合体的狐裘衬托出她那玲珑有致,水一般灵秀的少女身躯。
轻轻摇曳的油灯下,周彤正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用那双小巧秀美的柔荑缝制着一件冬衣。她的脸蛋粉嫩剔透,没有一丝瑕疵,在昏昏的灯下闪烁着玉器的光泽。琼鼻挺拔秀气,樱唇小巧优美,臻首轻垂,一颗心儿此刻全都凝在了这件已经缝制一半的冬衣上。她目光清纯,嘴角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微笑,随着她纤纤玉手引着针线在衣料里穿行,不时将绣花针插入发髻中沾一下发油,然后又低下头细细地缝制起来。灯下看美人,美更增三分,本就很美的少女,此刻恬静纯美,全身上下透着一股让人动容的优雅恬美,似乎每一针每一线都寄托着少女芳心的寄托,每多缝一针她的寄托愿望就完成了一分。
“姐姐——你都坐着一动不动大半天了,累不累啊。若是累了的话,就陪我玩一会儿吧,我睡也睡不着,玩儿又没人玩儿,好无聊啊!”一向都在父母姐姐的照料下生活的周炜,心思单纯极了,虽然只比姐姐周彤小一岁,可是姐姐都开始思春了,而她还是快乐的什么也不想,觉得跟疼爱她的姐姐和父亲一样的先生在一起,虽然不让出门闷了些,可每天自娱自乐还是很开心的。
前些天钱宁让匠人给她做了几个木偶,就让不谙世事的小丫头高兴了好几天,先生不在,姐姐忙着自己的事儿顾不上她,她就一个人在屋子里跟自己的木偶说话、游戏,将木偶当作有思想有生命的伙伴一样看待,度过了很快乐的几天。
等新鲜感过去了,觉得木偶不好玩了,钱宁就托人从城里大族家里讨来一只浑身雪白像个雪球的小猫咪,小丫头马上眼睛就直了,整天吃饭睡觉都跟她的小伙伴腻在一起,好的跟一个人似地。
可是昨天钱宁会钱家村探亲去了,那只小白猫也同一天消失了,害的小丫头伤心的哭了好半天。
周彤怜爱地看了一眼妹妹,轻轻地嗔怪道:“白天睡那么久,晚上当然睡不着,还有脸说,也不知羞。”
说完,她又低下头忙着手里的活计了了。
周炜看的无聊,一咕隆从柔软的坐垫上爬起来,凑到姐姐身边,托着下巴用那双水晶一样纯澈的眸子把无聊赖地望着姐姐手中的正在成型的衣服,突然她指着衣服里面的那多并蒂莲奇怪地问道:“那是什么花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说它像百合吧,却比百合大,说它是莲花吧,却又一枝双头——喔,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周彤好笑地看了一眼妹妹问道。
周炜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很认真地指着那并蒂莲,用她那天马行空的丰富想象力解释道:“这该是一对孪生双生的花儿,只是她们母亲把它们生下来时,两个姐妹都想先出来当姐姐,于是就争先恐后向外走。可是母亲的肚子就那么大,一个接一个出来还可以,两个一起出来就显得挤了。母亲痛不欲生,而两姐妹却都不肯妥协,最后身体就挤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好可怜的姐妹花啊!”
说完,周炜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无病呻吟地叹气道。
周彤还以为她能有什么高见呢,却没想到是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她不知道妹妹整天闲得无聊,哪里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也许是她太无聊了吧……
周彤看着那不输于她的容颜,看着较之于她更有几分娇憨可爱的妹妹,周彤叹了口气道:“你呀,也不小了,要不是灭门之祸突然降临,明年这个时候你就该上花轿嫁人了——也不能这样只顾着玩儿,也该学些女孩儿家该会的东西了……明天我就叫你下厨吧,每天先生那么忙,吃不上可口热腾的饭菜可不成,若是我有时身子不舒服,你也可以帮帮我啊。”
周炜一听姐姐的话,立马傻眼了,可是却也知道洗衣做饭、下厨绣花那是女孩子的本份。
以前,家里人把她这个最小的孩子当成是宝贝看待,贪玩成性的周炜不喜欢这些活计,家里人也没有逼着她去学。可是如今,亲人没了、家也没了,犹如浮萍的两姐妹再也没有可以依仗的资本了,那就安心地好好做个侍女,好生伺候主人,博得主人欢心,谋求一条活路吧。
虽然钱宁对她们极好,可是却也不能恃宠而骄,若是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吃白饭,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以前还可以推辞的女子手艺,现在却是无论如何也推不掉了。
“好吧……”周炜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道,这次是真的发愁了,绝非无病呻吟。
“先生走时,身上穿的那么单薄,一定很冷吧。我得连夜把这件冬衣赶制完,明日一早就让管家托人给先生捎去……先生日夜操劳身体一直不算太好,要是受了风寒,这可如何是好啊……”听着吹拂着窗棂,发着幽幽的呜咽的寒风,周彤是越想越担心,越想越着急,最后坐定不安地站了起来。
“姐,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我们先生了?”看着姐姐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样子,周炜狭促地眨着眼睛嬉笑道。
周彤白皙如玉的脸颊顿时羞得通红,她又羞又气地躲着妹妹的嬉笑的目光,跺着脚说道:“瞎说……小孩子家懂什么——”
“我才比你小一岁好不好……”周炜撅了撅嘴道,然后凑过去不顾周彤的推囊躲避,抱住周彤的身子笑道,两姐妹耳语“我们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些,都能当我们爹爹了,可是他人好长得还过得去,又知道怜香惜玉,温文尔雅是个谦谦君子。姐姐随了他,老夫少妻,也会幸福的……只不过,先生比姐姐大二十岁还多呢,身体也不好,肯定比姐姐先走一步……嗨,那时候留下姐姐孤儿寡母,好生凄凉啊,嗨——”
而周彤却是浑身发烧,看着妹妹有一句没一句地叹息,她羞得只想从地洞里钻进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就听见敲门声。
“谁——谁啊。”姐妹俩个忙分开,周彤赶忙整了整有些乱的衣襟和发髻回应道。
“是小的钱富啊!”门外传来钱府管家钱富的声音,姐妹俩个来钱家也有一段日子了,还是能听得出这是管家的声音的。
“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吗?”周彤说着就赶过去开了门,说道。
开了门,周彤才发现钱富身边还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穿着奴仆衣服的人,周彤一奇,还没开口问,就见那仆人上前恭敬地给周彤做了个揖,这才道:“禀告夫人,小的是周旺先生家的下人。今日傍晚,钱侍郎回城,听说是在外省亲刚赶回来。钱侍郎阔别故乡多年,这次回乡见到那么多乡里乡亲很高兴,又恰巧在城门口遇到我们家先生,钱侍郎兴致很高,说要跟好友分享快乐,不醉不归——夫人也是知道的,小的主人家是个寒门子弟,没有余钱雇佣纳多的仆人,就连我这个仆人下个月也要被辞退了,哪里有侍女服侍?钱侍郎和笑的主人如今都是烂醉如泥,躺在院子里的地上就呼呼大睡。小的年老力衰,弄不动,又喊不到人帮忙,这才急冲冲地跑来报信,还望夫人派些人手过去帮忙才是——”
周彤被这人左一口夫人,又一口夫人地叫着,心里又羞又喜,听到自家先生如今还躺在风地里睡觉,一下子芳心大乱,加上钱宁的确时常提起他那位高洁傲岸、一贫如洗却不肯低头的好友周旺,顾不上考虑,她就急切地说道:“管家,快些备轿,跟我前去接老爷回府!”
“我也去,我也去!”周炜这时也焦急地从屋子里跑出来叫唤道,周彤如今满脑子都是他们家先生,喔,如今改叫老爷了的身体,也就随她去了。
“小的这就去准备——”钱富恭敬地向周彤姐妹行了一礼,马上转身就走,而两姐妹也是忙着回屋去准备锦被大衣了,却没发现当两人转身时,钱富与那“周府下人”相视而望,露出诡异的微笑。
“回来也好……等服侍先生睡下,我还得把这件袍子赶完,明日就给先生穿上。”临走,周彤还恋恋不忘桌案上那件只剩下两只袖子没有封好的精美的袍子。
“刚才还抵赖,现在你对某某人的担心关爱都超过我了,哼!”周炜假装生气地哼了一声,抢下姐姐手里的那件半成品袍子,将姐姐推出了房门。
然后,就在夜黑风高的夜晚,两顶轿子急冲冲地从钱宁府上出发,踏上一个人也没有的大街,往着两姐妹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奔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又有一路人马两顶轿子冒着黑夜寒风匆匆而来。他们刚到钱府门前,就有一个大汉上前猛烈地敲门:“快开门,于(毒)司徒府上来接人了!”
然后门里就有一个打着颤的声音,对着大汉好一番询问盘查,论清楚了来人实实在在是于毒府上的人,这才听府门“吱扭”一声开了,就见管家钱富头上缠着一块白布,布上全是血液,而那些下人也都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大多还躺在地上呻吟着,地上还留着一滩摊凝结不久的血迹,还能闻到那刺鼻的血腥味。
那敲门的恶汉一见这副场景,也是吓了一跳,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钱富垂头丧气地叹道:“你们来晚了——”
“什么!把话说清楚!”那个恶汉一把捏住钱富的手腕狠狠地瞪着他喝道。
钱富疼得直咧嘴,忙道:“疼疼疼……”
那汉子没好气地松开手,钱富捏了捏发疼的手腕,这才指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