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小吉号称“一帘幽梦”,而他的兵器,便是一卷帘布,“子平飞帘”,七色帘布,被他一挥一抖,宛似怪蟒腾云,神龙翻空,已狠狠地,毫不留情的,抽击向白愁飞背门。
一起动手的还有朱如是,他使的是“铁板神索”,趁着白愁飞气息未平,已急取其背后十三道要穴、死穴、大穴。
白愁飞尖啸厉啸,凄厉刺耳,似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出手,但他却也有防备,因为,他这种不择手段,叛兄负义的人,许是做的事太绝了,太多了,自然而然也就联想到了自己,时时刻刻提防着身边人。
他已是跳起,跃起,拔地而起,飞空掠起,可仍旧慢了,盖因先前与苏青硬拼了那一张,令他心血起伏太剧,久难平息,一口气稍一迟缓,便已被那帘布抽了一下,打在了他的脚踝。
他整个人瞬间就觉右腿一麻,便已失了知觉。
朱如是与利小吉本就是苏梦枕派给他的人手,此刻毫不迟疑的临阵反戈,赫然是早就有所布置。
反倒是剩下的祥哥儿与欧阳意意有些迟疑,踌躇,但形势逼人,白愁飞大势已去,他们却也定下心,咬了牙,要动手。
苏青现在却已不去瞧白愁飞了。
他看的是那个背着包袱的天下第七。
“你想要干什么?”
天下第七的声音很沉也很利,尖利。
苏青掏出一块锦帕擦着手,慢条斯理,心不在焉的道:“我想要试试!”
“试什么?”
天下第七又问。
苏青嘿然一笑。
“杀了你!”
“如今都知道金风细雨楼遭逢外敌来犯,你们要是死了,谁又会怪到我的头上,何况你已见过我出手,又是敌人,而且那天还想要杀我,你说,我该不该试试。”
天下第七沉声道:“好!”
他已在飞快解包袱,眼露凝重,气势勃发。
接着,扭头转身,二话不说,便已嗖的往外逃、往外赶。
见这厮竟是被他三言两语吓得头也不回就跑。
苏青撇撇嘴,既无阻挡,也没出手,白愁飞一死,苏梦枕重病在床,沉疴不起,他自然是要掌权握势的,当然,也要服众,所以,显露一部分实力,这是必不可免的。
“哈哈——”
屋内。
白愁飞忽然笑了,大笑不止,笑出了眼泪,既狂妄,也可悲,凄凉。
他忽然明白,自己身边赫然没一个朋友,而他的兄弟,也已与他反目,他有些不甘,自己明明对他们都很好,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偏偏到头来都叛了他。
命运的作弄么?
他忽然“扑通”跪倒在地,他已站不住,口中咳血,七窍溢血,他看向了苏梦枕。
“二弟,我会在山上给你立座坟的,因为我也有很多话已对你说,而且,将来小石头回来,肯定也有话要和你说!”
苏梦枕望着他,望着他好似被伤尽了心的模样,眉宇间有些倦意,有些叹息。
白愁飞跪向苏梦枕,看向苏梦枕,嘴唇翕动,突然吟唱了起来。
一首歌,一首深埋他心里,久久未曾唱出,等着掌大权,握大势才准备唱的歌。
“我原要昂扬独步天下,奈何却忍辱藏于污泥;我志在叱吒风云,无奈得苦候时机;我本想淡泊退出江湖,奈何却不甘枉此一生——我若要鸿鹄志在天下,只怕一失足成千古笑,我意在吞吐天地,不料却成天诛地灭——哈哈——啊——”
声音哑然。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头颅也越垂越低。
只在词尽歌罢,白愁飞双手陡然紧握,口中低吼一声,七窍之内,血如喷洒,自绝而亡。
想飞之心,永远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