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真正成亲之日,便由男方扶柩入土。
因为萧司空出生在竞陵,虽然往上数仅有父辈,那之前天下大乱年年战骨埋荒外,哪里有什么祖坟,竞陵也算是萧家祖坟了。这些年萧司空得势,也给他爹那坟修整的颇具规模。
双方这阴亲一结,没等隔天,当日就传遍了建康城,引起一片哗然。
都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有这么一出反转。
厚道的说徐六娘子芳魂有了归处,好事一桩;有心人就难免从朝局利益中相看,那就是这两家利益同盟,死了命的不想破了这盟啊,说萧司空为了好处连儿子都给卖了,虚荣。于是又扯上出身,寒门庶族就是上不得台面,为了往高处奔,闺女抻个脖子仗着张脸攀上了谢家,儿子又论斤称卖给同是世家又是皇亲的徐家……
那些个话简直没处听,难堪至极。
倒是隔天玉衡帝听说,那口憋屈在嗓子边要咽咽不下,要吐吐不出的那口气慢慢地顺了。
当即就将谢显给叫进了宫里,什么成亲不成亲,放你四天假美的,还真当进了安乐窝不愿意出来了。
“这是爱卿的主意。”玉衡帝笑滋滋的,自打刘贵妃死后,魏得胜就没见他这么笑过。
果然不见风雨是不能见彩虹,之前玉衡帝就是太顺了,没憋屈事。
这回憋屈事儿多了,偶尔有一件好事,看给乐的!
“你呀,真不愧是朕的智囊,总算给朕挽回一城,不然真让人憋屈又窝火。”他举杯痛饮一盏凉透了的茶。“爽!”
“王家这是将了朕的军啊,彻底是想跟朕撕破脸皮了。”
问题是人家不撕,你也撕,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谢显淡淡地道:“这却并非全是臣的功劳,若非萧家小郎——”
“你那小舅子?”
“是,”谢显叹了口气,“想必皇上知道了,萧司空一怒之下打断了小郎的腿。小郎也是内疚至极,发烧好悬没烧死过去。”
“嗯,你还求得魏御医他们家的镇宅之宝出手。”玉衡帝说话不无酸意,那老头儿连皇室的面子都不给,除非急病,人家都称病不出。
当时他听到这传闻都是含着酸水听的。
“小郎高烧不退,多亏魏老先生。后来醒来,他便深感内疚,恨不得立时能为徐家六娘子做些什么,微也是临时起意,小郎一口便应下,很有义薄云天的意思。”
玉衡帝感慨道:“我就知道,萧小郎成天招猫逗猫,不过小孩心性。越是小时调皮捣蛋的孩子,其实越容易出息,就越讲义气。赤子之心,没那么多坏心眼子。”
好吧,萧小郎自从解决了皇帝的那块心病,连毛病都成优点,缺点都成好处了。
“不管怎样,还是要靠你这三寸不烂之舌,爱卿。”
这话说的腻歪,连魏得胜嘴里都发酸了。
谢显全然跟没品出来似的,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是臣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