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了一声带着低气压的冷哼,三个中年人明明已经身居高位多年,却还是没忍住抖了抖,全都讪笑着转过了身去。
“老师……”三人叫道。
老者冷笑连连:“老夫哪儿能当各位的老师呢?一品的将军,一品的丞相,一品的尚书,呵呵,可真是好大的官威!抖威风都抖到小孩子身上去了,你们到底知不知羞?”
他嗖地一下抽出了腰后别着的戒尺,下巴轻轻扬了扬。
三人顿时蔫头耷脑地上前,一个个将手掌伸了出来。
“啪!”
“啪!”
“啪!”
三尺子一点儿也没客气地抽在了三个中年人的手心,并不是很疼,三人却愈发蔫头耷脑了。
二十多年前,老师的尺子还抽得很有力,即便是修为已经高过老师,也依旧能疼得他们嗷嗷叫。
但现在,这尺子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气,打在手上……却一点儿都不疼了。
三个人飞快地眨了眨眼,努力掩饰住自己想要落泪的眼睛,收拾好了情绪才敢抬头。
模样粗狂却不失俊朗的中年男人名叫秦朗,二十多年前还是一个修为不精的纨绔废物,被家族一点点边缘化,被弄到战场上差点儿死掉。
如果不是因为国子监的收留,老者的有教无类和耐心,他可能到现在都还在州郡里头做一个混沌度日的郡县府兵,到死都不可能触摸到大齐铁骑的边缘,得到帝王的信任和欣赏。
秦朗沉声道:“老师,您别跟我们生气,那小娃娃不是说了吗?您心肺不大好,应该好好休养,宁心静气,若是实在生气,您抽我们,抽到解气为止!”
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也忙忙劝道:“老师,秦朗说得对,这一次是我们莽撞了,有负您的教导,日后定然不会再犯。您别生气。”
他是内阁要员,如今已经官居一品丞相,朝中上下见了多要尊敬地称他一声阁老,谁能想到,三十多年前,若非国子监和老者的救助,他早就被宠妾灭妻的父亲弄死,坟头长草几十年了。
一直没有吭声的中年人同样神色担忧,却没有说安抚的话,而是沉声道:“老师,即便惹您生气,我们也一定要试一试!倘若那戚团团的确能够救您,多大的麻烦,我们都会替她担着!”
老者闻言,顿时大怒:“老夫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那戚团团不过是一个十六岁不到的小孩子,就算是医术了得,但人力总有尽时,还能逆天改命不成吗?
老夫是要老死,而非得病,更不是中毒,这是生命轮回,天道自然,你们自己都没有办法扭转的事情,却要去逼迫一个善心的小孩子?
更何况,救治老夫这件事情,本身就不仅仅是治病救命那么简单!那些人想要国子监的权力,且已经谋划了那么多年,若是老夫忽然去找戚团团救治,他们会放过这个孩子吗?”
被训斥的中年人抿了抿唇,忽然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老师!我不能让您死!您也不能死!戚团团说的没错,您真的甘心再也不能教导孩子们,真的甘心国子监被那帮子混账抢走吗?”
老者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却死咬着牙不吭声。
他当然不愿意,不舍得,不甘心。
但,他不能自己这样沉重的心愿压给一个小孩子!
那中年人看着老者难受的模样,终于没忍住哽咽了一声,但哽咽之后,他却变得更加坚定。
“我会去求帝君,”中年人板着脸,眼底带着浓浓地希冀之色:“您也是帝君的老师,帝君对您一直尊敬有加,如果他知道有人能够救您,他一定会安排稳妥的!”另外两个中年人微微一怔,继而面色大喜:“是的啊老师!帝君手里有血卫,有大齐铁骑,只要他派出人来保护戚团团,那些外戚和勋贵又算得了什么?保护帝师,出十个血卫,一百个铁骑,总是可以的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