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过半途,他渐渐开始觉得不对了。
贝尔看似慢不经心,但脚下的步频又快又稳,就像是……八连中人在秘密行动中下意识的紧迫。
“难道朱迪亚船长是来接头的?”
罗德尼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穿过韦斯利街,贝尔在灯塔山大道拐进一条无人烟的小巷。
巷子里藏着一个民军军官,看衣着,应该是自由之子的少尉之流。
贝尔笑着上前和他握手:“少尉先生,您果然守约。”
那少尉皱着眉后退了两步:“法第戎夫人不喜欢我们倒卖她的宴会请柬,尤其不喜欢鱼腥味混进酒里!”
“一场中校举办的酒会……”贝尔郁闷地瘪了瘪嘴,“说吧,我需要加价多少?”
“十……不!十五镑!”
“先生,您这是坐地起价,上帝会讨厌您的。”
“上帝只会厌恶你们这些野蛮粗鄙的走私商人!二十镑,请柬就在这儿,你要不要!”
哗啦啦!
贝尔麻溜地从怀里抓出一把金币,用最快的速度点出二十镑的价值,一手交钱,一手取货。
罗德尼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在他的印象里,法第戎中校是自由之子军团的司务,负责全军团军火的采购与分发,所以交友非常广阔,也时常会举办宴会。
但法第戎绝不是亲英人士,或者说,整个美国所有与军火沾边的都不可能是亲英人士。
贝尔为什么会想去法第戎的宴会?
是见什么人?
还是准备执行某些行动,比如说……杀人?
“等等,第二编队所谓的支援……”
“会是什么呢?”
正思量间,罗德尼的耳朵突然被一道细砂般柔腻的女声占据。
那声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清清淡淡打断了他的自度,就如同老友间的闲话,完全听不出半点违和。
冷汗当即爬满了罗德尼的背!
他下意识踏步远离,在踏步的过程中掏枪,在踏步的过程中回头。
可那一脚踏步还未落地,他却先听到了噗的一声……
噗一声响,利刃从他的侧颈切入,又顺着他扭头的动作轻而易举对穿而过,径直扎透了另一边的皮肤。
两人四目相对,海娜用翡翠般的眸子紧盯着他。
“我好像见过你。”
“海……娜……耶斯……”
“看来确实是见过了,我没记错。”
说着话,海娜扬手抽出短刀。
利刃在退腔的过程中依序切断动脉、静脉、气管、食管和声带,却没有扩大伤口,只在脖子两边各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罗德尼无力地软倒下去,抽搐着吐出大口大口的污血,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开始挣扎,挣扎着想爬出暗巷,形容无助地拖出一路血痕,又以血痕作墨,艰难留下了散乱的几乎无法辨认的【k】【r】【e】【a】【d】五个字母。
海娜没有试图阻止他,只是蹲下来,努力回忆自己究竟在哪见过他。
可惜她最终也没想起来。
不久之后,贝尔完成交易从原路返回,毫无防备地撞进了这座修罗场。
“耶斯拉!你干了什么!”
“依照你的请求,扫尾。”
“扫尾?杀路人?幸好卖家是从另一边走的……”贝尔觉得自己要疯了,“耶斯拉,我只是买张请柬,又不是见不得人!”
“那为什么约在这种地方?”
“呃……”
海娜站起身,像猫一样寻找到贝尔的视线。
“放心吧,那不是路人。我记得以前见过他,他也确实喊出了我的名字。”
“居然是熟人?”贝尔立刻警觉起来,“你们在哪见过?”
“不记得。”海娜伸出手指一一指出地上的字母,“但这几个字或许有用。”
“kread……knead,捏?你捏他了?”
海娜摇头。
“不是捏的话……那就是没写完的法语kreacher,怪物的角……你刺他了?”
海娜指了指自己的侧颈,认真点头。
迷题解开了!
贝尔自得地拍了拍手,总结陈词:“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遗言,而是一份未完成的死者证供,【怪角】。你说过他知道你的名字,由此可见,怪角很可能就是他们为你制定的代号!”
“怪角……”海娜反复念了几遍,“要擦掉么?”
“当然擦掉啊。反正人都死了,看他的长相,没人会为他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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