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普通的黑火药进行精确爆破是一件很繁琐的事。
首先,它们是桶装,又因为主要用作发射药和底火,很大一部分按照火枪和火炮的需求包裹了纸壳子弹和炮用布包。
想要让它们彻底改变功用,必需要现场拆包、合并,制作出分量何事的炸药,安放在恰如其分的地方,力图用最小的破坏形成最大的效果,争取不给西班牙人留一把枪。
这种繁琐而细致的工作洛林是肯定不想做的,而海娜又心有余力不足,于是理所当然,只能全部丢给断了一条胳膊,轻伤不下火线的巴托一人。
在敌营正中心,抓着对方的最高指挥官无所事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平心而论,并没有什么体验。
巴托的准备工作做了近两个小时,过程中共有两波人跑到礼堂外向托雷西亚斯汇报地面情况。
第一则消息是水门乱局平息,袭击者虽然被击退了,但掷弹兵部队损失很大。
已知有超过40人在这场袭击中战死,10余人重伤,其中重伤员中军衔最高,伤得也最重的人就是格林纳达掷弹兵部队的指挥官,冈萨洛.德.奥维耶多少校。
第二则消息在第一则消息之后不到40分钟,内容依旧是水门袭击的后续。
经确认,奥维耶多少校不治身亡,享年33岁。
洛林并不是太在意这位英年早逝的西班牙殖民陆家少校,他更关系托雷西亚斯的应对。
或许是因为洛林近在咫尺,又或是因为洛林的手一直扶着刀柄,托雷西亚斯表现得极端配合。他没有让任何一个人进入礼堂,所有汇报都是隔门而行,而且在第二次汇报末尾,他还以为奥维耶多少校哀悼为由,禁止士卒们继续到礼堂汇报工作。
“哀悼结束之后我会去副团长处。在那之前,一应变化都去向副团长汇报!”
这就是他的原话。
洛林诧异于他在求活过程中展现出的干脆与大胆。
假如那些隔墙的话里没有暗藏诸如我被绑架了之类的秘密信息,托雷西亚斯等若是为了向绑匪表达诚意,亲手赶走了可能对他发起营救的士卒,同时也放弃了向驻军示警的最后机会。
在他的配合下,爆破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成了。
巴托设置好简易的延时引爆装置,只留下启动机关的蜡烛,等着洛林最后的命令。
于是洛林看向托雷西亚斯:“男爵先生,我记得您说过,地堡中有一条通向湖畔的密道……”
不多时后,军火库中。
在托雷西亚斯的指挥下,洛林亲自操刀抗走墙角边堆叠如山的二十多桶新鲜小麦粉,终于看到一道暗门,居然就藏在军火库的杂物仓库当中。
“这就是密道?”洛林脸色古怪。
托雷西亚斯懒懒散散地耸了下肩:“礼堂是壁垒的指挥室和临时收容战争伤兵的战地医院,把密道设在这一带是理所当然的事。”
“密道里也有警卫么?”
“没有。密道是机密,在指挥官真正启动它之前,普通士兵和中下级军官没有知晓的资格。”
“既然如此……”
洛林掏出怀表瞅了眼时间,10点40分,已经比他和纳尔逊约定的超时了近三个钟头。
现在他只希望纳尔逊不会把他们的状态错估为死亡,在雷霆炸响之前就把埋伏在雨林的部队撤回去。
要真有这样倒霉的事情发生,洛林一逃出地堡就会抛下托雷西亚斯,然后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总之,决定性的时刻就要到了。
巴托把蜡烛插入事先准备好的烛台,点燃火。
烛火会把蜡烛上端临时裹了厚蜡的绳索在20分钟以内烧断,致使一个陶制炭盆砸下来,砸得粉碎,顺势引燃下方的灯油。
总计十六条炸药索的起始端全部浸泡在这一罐灯油里,这点时间早已经吸饱了灯油,变得一触即燃。
它们会成为火焰的通道,直到引燃埋藏在枪械和墙缝当中的全部炸药。
嘭!
洛林在头脑中模拟了一下最后的爆炸,不由一笑。
他对托雷西亚斯说:“还有20分钟,我们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