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舰队正在图谋一场胜利,准备在切萨皮克湾重创大陆分舰队,以此洗刷在向风群岛被彼得.帕克戏耍的屈辱。
外人或许永远无法探查德雷克兄弟间扭曲又纠结的情感,正如贝尔无从得知洛林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在寻求与沙克的联络。
他只是依照常态在入夜之后去寻埃蒙斯,谁知却从老巴里那儿得知,埃蒙斯与他擦身而过,在两个小时前就匆匆离开了新奥尔良。
不走运仿佛就是从这一刻起纠缠到了贝尔的脚踝。
他试着联络沙克埋伏在新奥尔良的暗线,暗线失联。
他连夜向洛林报送,洛林即派出苍青露珠号往百慕大群岛的查尔斯镇寻找伦纳德,结果两天之后得报,为了买下圣乔治岛上最大的那座私人船厂,伦纳德在十天前启程回了英国本土……
这下才是真的麻爪了。
伦纳德掌握着总会一系列秘密代理商的六成,同时还是洛林架设在商会业务与走私业务中间最主要的沟通桥梁。失去了他的协助,卡门的工作至少拖延十天,连递送给沙克的情报也失去了最合适的送信人。
现在毕竟是敏感时期,包括洛林在内,留在新奥尔良的海员可想都在加尔维斯的监视当中,过于敏感的动作有可能产生一系列不良的化学反应,而不在新奥尔良的海员……皮尔斯、诺雅和丹尼尔都不适合传递这份情报,克伦和亚查林的距离又太远,难解燃眉之急。
思前想后,洛林最终还是决定行险,让贝尔组登上道标号,在茫茫大海中下船,径直趋往百慕大的皇家海军船坞。
道标号起航是在会面后的第五天,贝尔登上百慕大群岛是第七天,但如此紧凑的安排最终还是扑到了空处,贝尔没能见到沙克,最终也没能把那份至关重要的情报交托出去。
沙克究竟去哪儿了?
时间倒回到几天前,洛林与加尔维斯会面的第二天正午,百慕大群岛,皇家海军船坞。
在沙克的办公室里,单纯的阿曼尼上尉满脸怒容。
“长官,这是阴谋!”
“海军部的官僚难道是由盲人和痴呆组成的么?他们难道把贵族和绅士的操守荣誉全忘了么?”
“您的任上,大陆分舰队对切萨皮克湾的封锁率高达68%,由您亲自督帅的轮次甚至攀高到79%,这个比率是空前的,是北美动乱以来大陆分舰队的峰值,数据几乎是您前两任平均值的2倍,实际击沉、俘虏的船只数也达到1.5倍!”
“他们难道都看不到么?怎么能对如此显耀的战绩视而不见!怎么能……怎么能不知羞耻地把大陆军获得武装援助的责任全部怪罪到您的身上!”
“上帝会为他们感到羞耻!”
“长官,您应当申诉,尤其是在北美局势越来越紧张的现在,您更应当站出来,为这样的乱命申辩,比如直接去白金汉……!”
“你太吵闹了,上尉。”
言尤未尽,阿曼尼的激昂被门外的懒散打断。
睡眼惺忪的埃蒙斯挠着头推开门,胡子拉碴,风尘仆仆,可在与沙克对视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正肃起来。
“提督,我回来了。”
“夜航?”
“买了不要命的渔船,晚上六点起航,二十分钟前上岸。”
沙克默默点了点头:“带给你的函看了么?”
“在船上看了至少二十遍。”埃蒙斯轻轻嘁了一声,没头没尾问,“您觉得这究竟是打压还是保护?”
“不知道……”沙克眼里掠过一丝茫然,“有人看中了大战里蕴藏的功勋,急切想要把我从现在的位置挤走,这不是第一次,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但这一次,信使在派送公函的同时还带来了林德姆副部长和胡德勋爵的口讯。副部长提醒我要关注法国军舰的动向,要警惕情报外的炮门;勋爵的话则有些含糊,只说塔维斯托克太久没有召集过舞会,让家徽蒙尘是德雷克身为贵族的失职。”
埃蒙斯皱着眉捂住了下巴。
作为沙克的智囊,他很早就知道沙克平步青云的政治支撑在于乔治三世陛下的爱护和海军部长青树林德姆副部长的垂青。
此外还有两位重量级的海军宿将,胡德勋爵和帕克爵士。他们都是洛林与沙克的父亲艾利亚.德雷克的战友、挚友,每每对沙克耳提面命,一直都把他当成重要的晚辈,而不是军中的俊杰。
沙克的人际交往在德雷克家族这个量级是极度匮乏的,他的圈子有且只有这四股力量,他们就是沙克在一系列政治勾斗和尔虞我诈中赖以生存下来最大且唯一的依仗。
现在四股力量中居然有两股建议沙克接受这份明显不公正的调令,急流勇退……
埃蒙斯拼命回忆着这些天的军情,总觉得有什么关键情报被他们忽略了,或者是遗漏了。
然而他什么也想不出来。
大陆议会的海军没有明显的扩容,得益于海特造船厂的活跃,这几年美国海军新下水的军舰几乎都停泊在波士顿的查尔斯河口。
协防北美海岸线的法兰西海军也没有显眼的举动。
向风群岛战役之后,为了维持加勒比海的均势,他们被抽调得很厉害,基本已经蜷缩到一些占据地形优势的海湾,把广阔的海岸线全部交给了皇家海军,就在沙克的控制之下。
除此之外……
“还有彼得……”
沙克乍然的发声把埃蒙斯从沉思当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