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心弹准备!”
“全炮都有,三发疾射。一发就绪,放!”
轰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雷鸣嘶碎了夜的宁静,有数十枚暗红色的启明星从马斯喀特海湾的东岩升起,呼啸着滑过夜空,奔向广阔低陷的滨海。
这波流星尚未落地,第二道雷鸣,第二轮星起,连天的红芒耀红了天际,忽闪着隐入月的一端,旋即又从另一端钻出来,飞旋着砸向地面。
轰!
第一声轰鸣,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数十数百声,无可计数的流星一波波撞入,渔船腰折,楼房垮塌,惨叫声盖过大炮的嘶吼,火光从漆黑的深渊浮现。
火势飞快地蔓延,从地上到海面,从港区到码头,半边天空被映成红色,把艳丽的凄惨呈现在所有看客面前。
瓦尔基里号的宾客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荷兰的梅利多里先生感到自己的心脏在不争气地哆嗦。
明明……不过是些文明播洒向蛮荒的火种而已,里面寄托着上帝的善与人性的美,为什么……会如此惊心动魄?
他感觉到压迫,感觉到窒息,他像行将溺死般大口呼吸,颤抖着抬起手臂,飘摇着在码头和东岩之间滑动。
“德雷克先生,那些……”
“试图用舰炮对抗岸炮的人不是疯子就是蠢货,我和两者都不沾边,又要在马斯喀特找回名誉,自然会另辟蹊径。”
“但东岩……我记得东岩……”
“是牢不可破的米拉尼城堡。”法兰西的伊利奇先生郑重补充,“我在海军的朋友称它为刺猬,躺在所有舰炮都够不到的山崖,只有一条两人宽的小径连接大海,连陆战队都束手无策!”
但德雷克攻陷了……
这是一句谁也没说出口,但却同时在所有人心底响起的话。
在这句话的映衬下,海湾的惨烈一下子变得平平无奇,因为神秘吸引了更多的注意。
洛林无辜地摊开手:“先生们,先生们,没有秘密,没有神迹。米拉尼对军人来说或许是难以陷落的城堡,但我是商人,恰当的时候一杯红茶足以抵得上成吨的炮弹,而且更精准,也更致命。”
一晚上没什么声响的埃蒙斯突然在角落里冷笑:“所以您请米拉尼的阿曼人喝了一杯茶,他们就献出城堡,允许您把成吨的开花弹洒在他们的国都,焚烧他们的国民?”
“无论你们信不信,这也是我意外的地方。”
洛林扭过身看着海那边越烧越旺的篝火。
“我的陆战队带了十门陆炮,因为讨人嫌的民用清单限制,都是上一次英法战争淘汰下来的古董轻炮,当然海船的稳定性也无法输送开花弹。”
“米拉尼有三十门炮,更古老的岸炮,是葡萄牙人被赶出马斯喀特时留下来的,显然同样无法肩负起发射开花弹的重任,哪怕他们在城堡里准备了这种恐怖的弹药。”
“2到3公里的射距,十几摄氏度的气温,实心弹能够引起火灾么?能。能如此高效地焚烧整个着弹区么?照理说……”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洛林的自辩,在他们眼前,一座硕大的由十数吨山岩垒砌成的海岸炮台高飞上天空,在明艳得如日珥的火舌推动下,翻卷着地狱之衣,砸烂了半条街道。
万籁俱寂……
洛林啪一下把拳头砸在手掌,神情里充满了欣喜与释然。
“想起来了,先前释放苏丹二王子的时候,我跟他说我将以俘获的军舰与商船为前驱强行登陆,攻占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