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这样的。你在社交圈中无人不晓,光我所知,就有不少名门淑女在舞会上模仿你的妆容和衣着,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潮流的模式。”
“没想到您还对时尚有所了解。”卡门故作意外地捂着嘴,“还是说,这些都是令千金与您平日的谈资?”
又是反问!
迪普亚尼镇长并不意外卡门知道他的女儿,但却无比介意这一次又一次的反问。
因为每一次反问都是挑战。
身为一个商人,一个客人,一个女人,卡门一直在抢夺话题的主导权,而且发起进攻的时间总是把握得恰到好处,除了转移话题,镇长找不出任何反击的手段!
第二次,镇长更怒了。
“泽维尔小姐,既然你如此善解人意,你一定知道我心里现在的想法吧?”
“贱人,客人,女人,我猜。”卡门打开扇子,遮着嘴,轻描淡写地揭开迪普亚尼镇长心底的疮疤,“您在想自己对面的女人为什么如此没有教养,为什么不懂得卑躬屈膝的本分,为什么总要抢夺话语的主导权。”
“看您现在的表情,我猜对了。”卡门娇笑了一声,卡门啪把折扇一收,“镇长先生大可不必现在就急着去找镜子。您的表情管理并没有失控,只是面无表情……在很多时候其实并不是遮掩心情的正确选择。”
迪普亚尼镇长一下就爆起了额头的青筋:“泽维尔小姐,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别忘了我们的总督很忙!”
“佛罗里达北面有年轻的美利坚小弟弟,东边躲着急着雪耻的英国佬,西边还有虎视眈眈的法兰西猪猡。”
“他肩负着整个佛罗里达的安危!”
“而作为他忠诚的下属,于情于理,我似乎都没有任何理由帮助一个卑贱的商人挤占他宝贵的时间,打扰他重要的思考!你说,是么?”
“假如我们只能经由您的引见才能见到总督的话,您的判断确实找不出任何缺失。”
卡门含笑站起来,提起裙摆,行告辞礼。
“既然您如此坚决地不愿接受我们的善意……再会,正直而正义的镇长先生。”
卡门真得走了,走得干脆利落,看不出半点犹豫。
迪普亚尼镇长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高抬着肥厚的双下巴,可笑地目送自己的客人走向房门。
今天第一次,他终于对自己接待的客人有了实感。
一个商人,一个女人,一个上流交际圈经久不衰的话题,一个名门淑女们崇拜追捧的偶像。
她在最开始的时候问自己,究竟是疑惑她为什么要求见总督大人,还是疑惑她为什么要通过自己来求见总督大人……
镇长终于醒悟,这根本就不是反问,而是一句彻头彻尾的疑问句式的陈述。
他们!她或者她邪恶的老板,那个摧毁了圣卡洛斯的私掠者洛林德雷克,他们不是商人,是财阀。
财阀是上流社会无可争议的正式成员,远比普通的绅士更尊贵,甚至比大部分缺少历史和传承的非世袭爵位都要尊贵得多。
这才是诸位总督对圣卡洛斯的惨剧视若无睹的原因,他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根本。
卡门已经快走出房门了,脚步不急也不徐,但绝没有停下来的可能。
也是啊……
对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下等人,高贵如她何必要委屈自己?
高贵的人之所以被视为高贵,除了利益和交际,他们的心里总需要为自己的骄傲留下一席之地!
“泽维尔……女士!”
卡门停下脚步,既不出声,也不回头。
“据我所知,总督明天会在圣马可斯海防要塞享受难得的假期,如果可能的话……能否……予我引见双方的机会?”
“明天上午,10点,我会陪着会长准时赴约。”
卡门又一次打开折扇,掩着嘴,满脸的愉悦。
“一会我会让人送些茶叶过来,镇长先生。它或许会和您以前认识的茶叶有些区别,请别惊?,那就是茶叶和树叶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