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臂……”迪伦抬起手比了比脑袋,“看来就算换了个死法,我还是保不住脸……”
“这么说不太准确……”
“这么说确实不准确!”
艾德雷试图发动安慰,却被皮尔斯蛮横地打断。
“艾德雷先生,现有技术可不能把散弹送到老爹头顶再炸开,那还是开花弹,不过是从燃烧弹换成了高爆弹!”
“您太纠结细节了……”
“而且!请您告诉我,什么散弹能轰断贵妇人的艏斜桅?”
“着弹位置有一部分涂料在您的艏斜桅绕了圈,依照演练规则,应视作被链弹绞断。”艾德雷回答得干脆利落。
“链弹?那老爹是被什么分尸的?”
“散弹。”
皮尔斯抓狂了:“请说清楚,密斯特拉打过来的究竟是散弹还是链弹!”
艾德雷抱紧规则书想了想:“都有。”
“但甲板着弹只有一枚!”
“这就超出规则描述了。”艾德雷说,“副会长,实弹演练是新生事物,您遇到的问题我会切实反馈给舰队操演科,但那是战斗结束后的事,现在请专心战斗。”
“哈?!”皮尔斯气得浑身发抖,“那我们的攻击呢?三十二磅刚才骑在脸上直击了密斯特拉的船壳,她为什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难道我只配击飞她的甲片?”
“应该不止于击飞甲片,但依照演练规则,大部分着弹的收益也仅止于破甲而已。”
“喂!这演练规则是不是太偏向密斯特拉了!就算参考海事集团的测试参数,三十二磅也能在击穿15英寸铁板后轻松凿开驱逐舰的船壳吧?零距离唉!”
艾德雷脸上全无表情:“第一,密斯特拉上的裁判不是我,我的话只是基于演练规则的参考。第二,您可以有疑议,申诉请等到……”
“我怀疑演练裁判的公正性!”
对话戛然。
愤恨的皮尔斯,无奈的迪伦,忙乱的船员和肃穆认真的艾德雷共同拼接成一幅名为“罢演”的名画。
艾德雷放下规则书,不闪不避地与皮尔斯对视。
“关于您的最后一个问题。”
“演习前裁判会议,会长向所有裁判长训话,告诫我们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德雷克是商会,只要是工作内容,我们的每一个人,每一艘船,每一门炮,做的每一件事都应该为生意服务。”
“这次实弹演练的本质是海事集团的产品推介会,同时为迈阿密的地产交易造势。既然是推介会,我们就需要弄清楚每一款舰船的目标用户。”
“海鸟级、娇花级的目标群体是普通商会和有实力的个体商人,他们需要看到船的速度和自保能力。”
“一代侍神级的目标群体是有实力的大商会,他们需要看到船对强与对弱的不同表现。”
“二代侍神级、瓦尔基里级对标巡防舰的上限与下限,目标群体是英、法、西、美等列强海军。”
“演习需要为两艘船搭建充分展现实力的平台。让我们的顾客知道,为什么同样的价钱,二代侍神是比标准巡防舰更优的选择,哪怕她仅仅是一艘五级舰。”
“贵妇人号也是同样!她是一艘光成本就超过六万五千镑的高速巡防舰,采购价格则是九万镑。花同样的价钱,那些国家的海军为什么要舍弃二级或三级战列舰?我们需要通过演习为他们提供理由。”
“而且我们能够交付的瓦尔基里级不会搭载三十二磅!主炮是十八磅长,副炮是二十四磅短,艏炮是三十二磅臼。”
“舰装的升级空间是这一船型给予顾客的特殊福利,不是我们的交货标准,也不是这场公开演练的评判标准。现在,您还有疑惑么?”
皮尔斯的脸忽青忽白,呆立了许久。
“我和哥的差距……”他喃喃说,“商人的本分,商人的自觉……”
“确实,忽略目的谈公平才是舍本逐末的愚蠢行为, 就算是真正的海军,也不会为了公平而公平。”
“老爹……去休息吧。”
他从迪伦和艾德雷的中间穿过去,稚气未脱的脸上再见不到诸如不忿、委屈或是疲惫,只剩下斗志昂扬。
“三妹,通报全船老爹战死的消息,让他们都打起精神来!”
“命令!莱纳有半个小时重设帆装。半小时后,我要前桅恢复完全的状态,哪怕失去艏桅,也不许影响贵妇人的航行状态。”
肖三妹扫了眼色彩斑斓的艏楼,默默点头:“好。”
“其余各舰……新生代与未来号负责为贵妇人提供掩护。”
“同时告诉向阳花与无头鸵鸟,前阵暂无力为她们提供支援,她们需要充分利用广阔水面与自身灵活与多数之敌纠结。”
“跟她们说,她们活得越久,对胜利的贡献就越大!我期待她们的表现。”
“嗯!”
“产品推介会么……”
皮尔斯哗啦一声展开衣摆,任凭风衣迎风摆动,就像前桅上那些松开缆的横帆。
“特勤编队,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