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后阵,岸防炮、轻炮、重炮、臼炮,甚至舰炮,马车、骡车、驴车,还有鹿车。
这是他们无敌的部队,桑德和拉查蒙带着满心的骄傲,眼看着夕阳渐渐下沉。
“桑德,天就要黑了。”
“是啊。”
“天黑以后,我们就能带着族人复仇。”
“是啊。”
“还有救世主的船队帮我们料理海上的敌人。”
“是啊。”
“胜利之后,他就要和我们分开了。我们从陆地攻击法兰西人的心脏,他和他的船队从海上呼应我们的进攻。”
“是啊。”
声音沉寂下来,许久……
“你信么?”
桑德继续沉默着。
但拉查蒙还是说:“巴格斯爷爷教过我,没有人会不求回报地帮助他人,连最仁慈的神都会期盼信者的献祭……”
“你想听我说什么?”桑德突然问。
“嗯?”
“救世主是白人,法兰西人也是白人,白人与白人才是同路,即使推翻了法兰西人,我们也不过换了个主人……这难道就是你想听的?”
“不……”拉查蒙满脸惊恐,“不是……你误会了!”
“误会了么?”桑德笑起来,露出一嘴雪亮的牙,“但那正是我想说的,我的真心话。”
拉查蒙瞪大了眼睛。
“觉得奇怪?没想到?不理解?”
桑德轻声地质问,却不期待拉查蒙的回答,那只是前戏而已,为了讲述生平,他需要认真的聆听。
“我的父亲曾是大部落的族长,好战,勇猛,最喜欢用敌对部落的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小孩跟白人换取粮食和武器,来壮大自己的部落。”
“但有一天,他遇到了另一支装备白人火器的强大部落,结果死了很多族人,连他自己都受了重伤。”
“临死之前,他让我带着剩余的族人藏起来,藏进丛林里,千万不要被白人发现。”
“我违背了他的遗愿……”桑德吐出一口气,“我找到了我的教父,一个温和的白人,跟父亲做过多年生意,我的姐姐还为他生了孩子。”
“然后,我就成了奴隶。我的族人、妻子,那位嫁给白人的姐姐和她的孩子都成了奴隶。”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或许每个人种都有好人和坏人,但白人没有。你强大的时候他是你忠实的朋友,等你弱小了,他就会变成主人。天使与恶魔在他们身上共存,从一出生,他们的灵魂里就蕴藏着罪恶。”
“这就是白人,哪怕是救世主也会觊觎我们的自由,他们永远不可信任。”
“但我们真的有过选择么?”桑德盯着拉查蒙,“刚遇见那人时,我们只是些快要饿死的奴隶;等人数越来越多了,枪、炮、粮食,他又捏住了我们的命门,从不会让握枪的人超过他麾下的白人。只有今天例外!”
“你问我他会不会在胜利以后老老实实地登船?我告诉你,他会的。”
“因为今天,他会教会我们开炮,等我们的族人学会了,我们就不需要新的主人了。他不上船就要下地狱,这不就是他教会我们的东西么?”
“这是一场颜色的革命,我的伙伴!”桑德重重拍了拍拉查蒙的肩膀,“黄色和黑色是朋友,而白色,只是敌人!”
“黄色和黑色是朋友,白色是敌人……”拉查蒙复述着,眼神越来越炽热。他说,“天黑了,我的朋友。”
话音未落,连绵的号令从后阵传来。
“射角30度!”
“距离850!”
“一发装填,试射!”
“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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