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这个协议的一部分,亚历山大承诺将停止向佛罗伦萨低价倾销商品,同时他还宣布承认佛罗伦萨交易所的所有交易都可以与比萨一样享受相同的价格。
这个许诺让原本因为被迫接受梵蒂冈货币而充满敌意的佛罗伦萨人喜出望外,在得到终于可以保住自己的市场的好消息后,居然接着就迎来了如此一个更令人高兴的许诺,这让佛罗伦萨人不禁觉得上帝似乎真的又再次眷顾这座城市了。
“看来我们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萨齐对几个佛罗伦萨人说“萨伏那洛拉给我们带来的只能是越来越多的贫困,他并不适合统治这座城市,可之前我们大家真的都疯了,居然认为那样一个人能带领我们。”
“好在现在我们终于做出了正确决定,”一个官员略显感慨的说“我得承认之前曾经怀疑过这么做对不对,不过现在看来我应该庆幸当初没有动摇。”
这人的话引起了萨齐和其他几个人的共鸣,他们不住点头庆幸自己当初的勇敢和正直,直到看到亚历山大向他们走来。
“伯爵您是佛罗伦萨的朋友,而且永远都是,”萨齐和亚历山大一起在院子里慢慢走着,头顶的太阳显得火辣辣的,当他们来到一片树荫下时两个人停下来,而萨齐则顺手从树杈上摘下几根树枝“按照我们的习俗,我应该给你佩戴一顶由橄榄枝编织的桂冠,不过现在我只能送给你几条我们佛罗伦萨的树枝表示感激,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们是不可能推翻萨伏那洛拉的残暴统治的。”
“执政官,我觉得你对残暴统治的看法并不完全正确,”亚历山大向面露疑惑的萨齐说“如果我告诉你就进城之前我曾经见过朱里奥·德·美蒂奇,而他曾经向我同样许诺了你说的那些友谊,不知道你是不是还会简单的把萨伏那洛拉的统治认为是残暴不仁的。”
萨齐脸上的神色瞬间大变,他呆呆的看着亚历山大,原本因为喜悦兴奋而通红的脸色这时已经变得煞白。
他知道亚历山大的话是什么意思,虽然萨伏那洛拉的统治充满了严厉与压抑,但是如果让美蒂奇家在佛罗伦萨复辟,那对他们来说就是真正的灾难和地狱!
美蒂奇家的人甚至不可能宽恕他们当中任何一个,所有曾经参与推翻他们的人,势必会遭到残酷的血腥报复,这个只要稍微想想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伯爵你需要什么?”从震惊中冷静下来的萨齐沉沉的问,他的脸色难看,因为激动而紧攥腰带的双手上筋脉鼓胀“我知道你一定拒绝了美蒂奇,我想知道你想要我们用什么交换你一直保持这个态度?”
“一年的免税期,”亚历山大缓缓的说“允许我的交易所在佛罗伦萨的所有交易有一年的免税,不过我不会无理的要求所有佛罗伦萨市场的交易都通过交易所,所以这对你们来说并不是个很难的选择。”
“只有一年?”
“只有一年,一年之后你们就可以向交易所正常征税。”看到萨齐露出怀疑,亚历山大肯定的点点头。
萨齐虽然觉得这个条件似乎有些简单,不过他也不会自己主动提出更多的许诺,
而对亚历山大来说,一年时间足够做很多事,而一年后法国人就要再次入侵,到了那时候就又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圣马克修道院门前,亚历山大看着站在修道院门口的马希莫,也不禁有些感慨。
当初在那不勒斯郊外遇到马希莫的时候,他见到的是个溜溜达达光着身子在路上转悠的骗子。
而后他见到了欠人酒钱的马希莫,被别人的丈夫和兄弟堵在房子里的马希莫,不过更多的是喜欢到处骗吃骗喝的马希莫。
现在在佛罗伦萨,马希莫成了圣马克修道院的院长。
“你知道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吗?”亚历山大问马希莫,看到他刚要开口亚历山大伸手阻止了他“萨伏那洛拉在这里呆了很多年,如果他愿意他甚至有机会成为佛罗伦萨主教,然后是托斯卡纳大主教,接着就是罗马的枢机主教,再然后也许他可以成为教皇。”
马希莫张张嘴,他知道亚历山大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不过即便这样他觉得这些离他似乎太遥远了。
“你当然不是萨伏那洛拉,而且我觉得你也成不了他那样的人,”亚历山大略显讽刺的看了眼马希莫,他想起了从乌利乌刚那里听说的,关于马希莫和一些佛罗伦萨贵妇关系亲密的小道消息“不过正因为有了一个萨伏那洛拉,这座修道院已经变得和其他地方不同了,哪怕那个人被判处了火刑,可凡是能在这里担任院长的,将来注定都会不同凡响。”
说到这亚历山大把头向前倾出,在马希莫耳边轻轻说:“马希莫,谁能保证你将来不会成为我说的那样的人,甚至也许有一天你有机会登上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那把宝座。”
马希莫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昏,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亚历山大。
“这是梦想不是吗,可既然是梦想为什么不让它更辉煌些呢,也许真的有一天就实现了。”
说完话的亚历山大向旁边退开,把通向修道院的道路给马希莫让了出来的。
“请向前走吧尊敬的修道院长,属于你的光荣正在那里等着你去摘取呢。”
亚历山大的话在马希莫耳边萦绕,他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先是稍显犹豫的迈出一步,当脚尖落在石地上时立刻用力站稳。
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马希莫向着为他洞开的圣马克修道院的大门缓缓走去。
5月18日,震动托斯卡纳的佛罗伦萨暴动终于彻底落下了帷幕。
随着萨伏那洛拉被处决,佛罗伦萨迎来了新的政府和一个后萨伏那洛拉时代。
在这个新政府里,一个叫马基雅弗利的佛罗伦萨人开始崭露头角,他先是因为得到了执政官萨齐的赏识顺利的留在了新政府里,随后又在对财政官米迪诺的清洗中颇有建树。
更重要的是,他通过萨齐向佛罗伦萨政府提交的组建民军的提议,得到了佛罗伦萨政府和议会的共同支持。
马基雅弗利很顺利的成为了即将组建的民军指挥官,在被寄予厚望的同时,他又因为曾经在比萨参与过交易所的工作,而频频接受佛罗伦萨政府的咨询。
一时间马基雅弗利名声鹊起,俨然成了佛罗伦萨的新贵。
而另一个人虽然没有马基雅弗利那么走运和显赫,却也在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城市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个人就是罗恩左·萨巴蒂尼。
依照马基雅弗利的建议,萨巴蒂尼又回到了交易所,凭借着之前曾经从杰姆斯·哥伦布那里学来的经验,萨巴蒂尼很快就又继续做起了他之前的工作。
一切似乎都重新开始,萨伏那洛拉在这座城市里的痕迹正在被迅速消除干净,甚至随时又能听到的音乐和街上迅速出现的花花绿绿的衣裙,人们似乎已经开始忘记那个人的存在。
只有每当走到圣马克修道院前时,人们才会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神情复杂的向着那里望上一眼。
5月20日,做为教皇新使者的托斯卡纳大主教来到了佛罗伦萨,这一次大主教为佛罗伦萨带来了允许举行祝福仪式的教皇敕令。
也是同一天,一个信使从比萨匆匆赶来。
看到信后的亚历山大来不及向佛罗伦萨人表示祝贺,就匆匆告辞。
那封信里说,卢克雷齐娅要生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