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位法学大师的女儿,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布萨科要这么做,可他相信这个女人应该是不会无根无据的就随便做出如此严重的指控,可是他却又实在想不出布萨科这个做的理由是什么。
禁止一个博洛尼亚大学的学生到帕威亚求学,这对布萨科究竟有什么好处,或者说他发现那个学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如果那样他应该做的就不是禁止那个人离开博洛尼亚,而是直接把这个人抓起来了。
毕竟当初亨利四世赋予博洛尼亚大学的是大学本身的权利,而不是赋予某个人这些特权。
“布列吉特小姐,我可以问一下你是否知道保罗·布萨科将军这么做的理由吗,我必须要知道我的军官是否有足够正当的理由和原因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想我可以提供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吉娜望着亚历山大,神色平静而又自然的说“很显然,您的将军认为我所说的那位同学对我抱着什么特殊的好感,而他并不希望看到我和别人过于亲热,所以他利用自己的权力横加干预。”
亚历山大有些愣住了,他注意到这个年轻女人在说出这些话时神态间自然的令他意外,似乎说的完全是别人的事情。
这种近乎冷静得有些过分的举动让亚历山大不由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他意外的看着这个女人,同时不由在心里对布萨科暗暗大骂。
对布萨科居然争风吃醋到利用权力去拆散别人,亚历山大真有些无言以对,而让人更无奈的是居然还让人家告到了自己面前。
不过现在亚历山大倒是对这个女人的兴趣要比布萨科来的似乎有些迟的第二春更大。
他还没见到过能够这么冷静的对待这种事的女人,哪怕是巴伦娣或是箬莎都不可能,至于索菲娅和卢克雷齐娅,亚历山大觉得她们在这个女人面前甚至显得有些幼稚了。
“您是说,布萨科他爱慕您吗?”亚历山大尽量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太过关注这种是是非非,可他却又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您在指控我的军官利用职权破坏您的生活?”
“不,他破坏的不是我的生活,因为我已经很明确的对他和另一个人说过,我是不会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有丝毫瓜葛的,我的兴趣不在这里。”
说到这儿似乎终于有些激动的吉娜向亚历山大微微鞠躬:“大人,您的军官禁止我的同学和我一起来帕威亚学习的结果,就是因为我自己单独在这里学习而受到了帕威亚人不公正的待遇,我无法在这里学到我渴望的知识,帕威亚大学无法容忍一个女人和他们一起学习,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您的将军的粗暴干预。”
亚历山大错愕的看着面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女人,自从知道了这个年轻女人居然是佩波内·布列吉特的女儿后,他就不禁有些好奇,现在听着她的话,亚历山大只想在心里说:“不愧是法学大师的女儿,这么一件事都能让她把布萨科钉到十字架上去。”
亚历山大的默不作声似乎多少有点热闹了吉娜·布列吉特,她再次向亚历山大鞠躬行礼,随后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的脸:“大人,或许在您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甚至您还会认为这其中充满了骑士般的爱情,但是请原谅让我在这里向您说明,我对爱情没有兴趣,我只希望能学习到我一直感兴趣的知识,您的将军粗暴的行为已经伤害了一个博洛尼亚大学培养出来的学生,对于我这件事的影响就更大,最重要的是他干预了这座学府不可侵犯的神圣权利,所以我在这里正式向您提出控诉。”
看着神情肃穆的吉娜·布列吉特,亚历山大稍微沉默,随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个年轻女人的指控看似是在为她自己失去了个一起留学的同伴而导致在帕威亚大学遇到了不公正而愤怒,可是正如她说的那样,真正关键的还是布萨科的行为的确侵犯到了博洛尼亚大学的几个世纪以来都未曾动摇的权利。
布萨科居然是这么爱这个女人吗?
亚历山大好奇的看看这个最多只能用不难看形容的女人,然后脸上浮起一丝有趣的微笑。
“那么小姐您认为我应该如何补偿您的这个损失呢?”亚历山大轻笑着问。
“不,不是我,而是您需要向整个博洛尼亚大学证明您依旧遵守自亨利四世以来都一直遵循的那三项不可侵犯的权利,同时您必须对您的军官的行为予以应有的惩罚。”
听着吉娜·布列吉特还不犹豫提出的要求,亚历山大不由在心里暗暗摇头。
很显然,正如这个女人自己说的那样,她至少是对布萨科没有什么特别感受的。
“布列吉特小姐,您是怎么认为我一定会按照您的想法惩罚我的军官,或许您不知道布萨科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或者您不知道他都曾经做过什么?”亚历山大试探的问。
“不,恰恰相反,我很清楚您的这位将军曾经在布加勒斯斯特所的勇敢举动,不过这和我的指控没有任何关系,您这位将军的行为是对一项已经延续了几个世纪的神圣权利的侵犯,这才是最关键的。”
吉娜·布列吉特寸步不让,她毫不退缩的和亚历山大对视,丝毫不在乎她指控的不但是博洛尼亚的占领者,也不在乎面前这个人如今也同样统治了帕威亚。
亚历山大仔细打量这个女人,他不能不承认这个女人有着一股很奇特的近乎执拗般的精神,这种精神似乎并不是强烈,可却足够让人感觉到她的顽固,这让亚历山大相信,如果他不答应,或许她就会一直这么不依不饶的纠缠下去。
“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您的要求。”亚历山大向吉娜·布列吉特微微点头,他这时候心里忽然觉得布萨科说起来还真是有眼光“而且我也已经知道了布萨科的举动的确给您带来的麻烦,既然这样或许我可以稍微为您现在的处境想想办法。”
“您这是在进行妥协谈判吗?”吉娜缓缓的问,看到亚历山大露出一丝苦笑她不以为意的继续说“您大概还没有意识到,我的指控并非只是因为我个人的遭遇,而是因为您的将军本身的错误。”
“保罗·布萨科会受到应有惩罚的,我向您保证。”亚历山大无奈的说,他知道吉娜说的其实不错,布萨科的错误的确并非是为了争风吃醋滥用权力,而是他侵犯了一项几个世纪以来都没有人触犯的规则。
“那么我等待你公正的判决。”吉娜说着向亚历山大再次微微躬身行礼,随后她向后退下一步准备告退。
“布列吉特小姐,”亚历山大忽然想起来什么,随意的问“请问我能知道您在帕威亚大学都学习些什么吗,我知道在帕威亚大学是没有女学生的,不过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帮助您。”说着亚历山大想起之前吉娜的诘问,不由微微一笑“请放心,这不是什么妥协谈判,只是我个人的好奇心。”
看着亚历山大那似乎的确像是想要满足好奇心的神情,吉娜·布列吉特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回答:“是学医大人,我在帕威亚大学学习医术。”
说完,她再次躬身,然后退出两步转身离开。
吉娜·布列吉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外,谢尔就立刻走了进来,不过看着伯爵老爷望着门口微微出神的样子,侍卫官不由又向已经空荡荡的大门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谢尔听到了亚历山大的自言自语:“学医,在帕威亚?”
谢尔有些奇怪的看向亚历山大,迎上的则是伯爵老爷好像忽然变得炙热起来的眼神:“谢尔,去找奥孚莱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