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平静的看着凯撒没有出声,直到他有些诧异的问了句“怎么了”,才稍稍向旁边挪开身子。
当凯撒从身边经过时,诺梅洛向他看了一样,随后扭过头再次望向面前的走廊。
凯撒兴冲冲的推开房门走进去,看到坐在椅子里望着门口的亚历山大六世,他露出了难掩的笑容。
不论是做为当初瓦伦西亚大主教的私生子,还是后来被教皇公开承认的罗马王子,凯撒的一生到现在为止其实是很顺利的,即便是曾经小小的遭遇过一些麻烦,可是这些都始终不算什么大的挫折,甚至就是当初在里窝那被亚历山大俘获一度囚禁在那不勒斯的孤岛上,他也没有真正失望和丧气,因为他知道自己总是会获得自由的。
而现在他觉得当初亚历山大已经为在里窝那对他的侮辱复出了代价。
凯撒并不想等到亚历山大的死讯传来之后再想父亲报告这件事,他希望在这之前就把一切做好,这样当消息传来真正时,他就可以从已经被迫妥协的父亲那里直接要求得到他需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等不及了,他要想着只要亚历山大的死讯传来,他就立刻赶赴比萨,把卢克雷奇娅接回罗马。
“父亲,有些事情我想您需要知道,”凯撒向望着他的教皇说“这很重要。”
亚历山大六世看着凯撒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他示意一个在旁边伺候的仆人离开。
听到身后房门关上的声音,凯撒立刻走上前几步急急的说:“我做到了父亲,那个人死了。”
凯撒眼中闪着精光,因为心情过于激动声音甚至微微有点颤抖。
“你在说什么,”亚历山大六世语调间显得有些疲惫和落寞,他看着凯撒的眼神很复杂,目光中闪现着种说不清楚的神色“你是向我炫耀你的胜利来了吗?”
“父亲,我真的做到了,我们不需要再为那个贡布雷烦恼了,甚至我们可以接受他的领地,卢克雷奇娅可以成为弗洛伦萨和比萨的公爵夫人,而我可以统治罗马涅。”
“或许你还要说你答应了罗维雷家可以让他们接收托斯卡纳是吗?”
亚历山大六世慢悠悠的问,看到凯撒脸上慢慢露出疑惑不解,教皇无奈的摇着头:“我说过不要你去冒犯亚历山大,这不只是是因为他是你外甥的父亲,更因为他是你无法战胜的,可是你不肯听我的话,你陷得太深了凯撒,完全忘了我对你的警告。”
亚历山大六世因为激动有些气喘吁吁,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口,然后又给自己杯子里斟得满满的,因为手在不停抖动,酒水溢出来顺着桌子流到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凯撒愣愣的看着父亲,忽然脸上的肌肉忽然颤动了下,接着有点急促的问:“父亲您知道什么吗,贡布雷他干了什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凯撒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后来变得急躁起来,他几步冲到亚历山大六世面前紧盯着端着酒杯的手越来越颤抖的教皇:“还有你做了什么父亲?”
“我做了什么?”亚历山大六世眼神复杂的望着凯撒“胡安死了,他是我长子,我对他的期望很大,可他那么早就离开了我,然后是乔瓦尼,他的死让我险些发疯,所以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必须保护你我的儿子,所以不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
凯撒脸色发白的看着亚历山大六世,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可又不愿意承认,过了好一会他才嘴唇颤抖的说:“贡布雷,是贡布雷让你这么做的对吗,他没有中计对不对,他还活着?”
“我劝过你,可你被嫉妒和仇恨迷住眼睛了,”教皇疲惫的坐下来看着眼前桌上的酒杯出着神“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呢,就因为嫉妒吗,还是我以往对你的宠爱让你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认为没有人能够阻止你?”
凯撒嘴角微微颤抖着,他慢慢坐下来盯着亚历山大六世的脸:“你出卖了我是吗父亲,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亚历山大六世迎着凯撒几乎要喷火的眼睛“你想象不到你是在和谁为敌,也许你认为只是贡布雷一个人,可实际上你的敌人是整个罗马。”
说到这教皇把身子向后靠去,倚在椅子里望着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凯撒:“你应该庆幸你找的很多同谋都是我们家族的人,至少他们不会把你出卖个干净,可是罗维雷,你认为因为和你一样痛恨亚历山大,所以他们就会成为你阴谋的同伙吗?”
凯撒脸上又抽搐了下,因为不知道门外是不是就埋伏着随时可能冲进来的士兵,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答应了你什么,让你出卖自己的儿子?”凯撒依旧有种眼前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的感觉,以至他用力晃晃脑袋,然后才把绝望的眼神投向亚历山大六世“不论他答应了什么,你认为这一切值得吗?”
教皇没有因为凯撒因为愤怒而变得无理的语气生气,他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点,端起桌上的酒杯,教皇看着凯撒的眼神渐渐变得淡漠起来:“听好了凯撒,我为了救你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这些代价多的足够让我再当一次教皇了,所以你必须按照我的安排去做。你必须离开罗马一段时间,这不是放逐而是为了保护你,所以我希望你至少能冷静的听我说下去,你将被暂时囚禁在一座岛上,不过相信我很快你就会获得自由了,这段时间我会派人照顾你,这不会很久,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会做任何可能激怒别人的事。”
凯撒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他似乎还没有从这意外中明白过来,他回头看看身后的房门,伸手指了指。
看到亚历山大六世默默点头,凯撒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凯撒如同个即将沉下去的溺水者死死抓着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般追问着“也许只要知道了原因我就可以扭转这一切,父亲你忘了吗,贡布雷就曾经在面临这种局面的时候拯救了自己,相信我也可以做到的。”
亚历山大六世无语的看着试图摆脱面前困境的凯撒,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拿起了桌上的一个铜铃摇动了几下。
房门打开的声音从凯撒身后传来,他转过身看到了带着卫兵走来的诺梅洛。
“你也有份?”凯撒愤怒的问。
面对怒火中烧的凯撒,诺梅洛只是摊了摊手,可是当看到凯撒眼中闪动的异样神情时,诺梅洛向身后微微做了个手势。
“这可不明智,相信我你不会让我们大家都那么难堪的结束这一切的。”诺梅洛说着向前走去,在他身后几个举着高大盾牌的卫兵往两侧分散开,向着凯撒包围了过去。
凯撒的手紧紧握住了剑柄,他的目光甚至掠过身后不远处的亚历山大六世,可最终他发出了一声无奈叹息松开了握着剑的手,然后他捏着剑刃从鞘里拔出佩剑,把剑柄递到了诺梅洛的眼前。
诺梅洛接过剑小心的收好后向亚历山大六世望去。
“我的儿子,你不用因为这个失败而沮丧,”到了这时亚历山大六世才开口,教皇走到凯撒面前伸出双手紧紧捧着他的脸望着儿子的双眼“你的失败不是因为你的野心,只是因为你试图和一个能让所有人站在他一边的人为敌,所以冷静的想想吧,或许这次教训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因为这可以让你明白一个君主应该怎么去利用而不是一味的反抗他面临的一切。”
说完,教皇在凯撒的脸颊上轻轻亲吻一下,然后向着站在一旁的诺梅洛摆了摆手。
凯撒在卫兵的押解下向门口走去,当他走到门口时他停下来转过身问到:“告诉我父亲,你答应了罗维雷什么?我们都知道如果可能他们是不会让我活下来的,告诉我!”
亚历山大六世望着满脸不甘定的凯撒,略微沉吟了下,随后说:“弗利,我答应了罗维雷家他们可以得到弗利。”
凯撒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神情,他愣愣的看着亚历山大六世顿了顿,然后才发出声含义不明的低笑,随后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1500年1月28日下午,凯撒被押解上了停靠在罗马城不远的菲乌米奇诺港码头的一条船。
按照教皇与亚历山大之间的协议,他将被送到远离罗马的一座岛上无限期囚禁,直到双方同意可以释放他。
这条船的目的地,是位于弟勒尼安海上的厄尔巴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