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时间一久,他很难想象伊莎贝拉会做出什么样的。
只是就在斐迪南焦虑万分,而人们对胡安娜的下落猜测不已的时候,关于胡安娜的下落终于从托雷多传来。
胡安娜夫妻突然出现在了拖雷多,同时伴随着这个的还有另外一个同样意外和惊人的消息。
托雷多贵族议会突然宣布,重新考虑关于恩里克四世在临终前声称重新承认胡安娜为他的血亲后代的声明是否具有合法性的问题!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听了都目瞪口呆,甚至是不知所措的消息。
早已经死了多年的无能者恩里克四世当初是否真的喜当爹,在现在看来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伊莎贝拉已经完成了作为女王最辉煌的一切功业,在她在位期间最终赶走了摩尔人,她大胆的资助一个探险家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开辟了富饶的殖民地为王国带回了无尽的财富,也是她开启了两个王国走向统一的进程,这任何一份功绩都足以让她牢牢的坐稳宝座,所以即便是胡安娜最终被承认为恩里克的血亲后代,那个远在里斯本的卡斯蒂里亚公主,也已经完全没有机会重新争夺王位。
让人们震惊的其实是托雷多贵族议会的态度。
人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失踪许久的胡安娜会出现在托雷多,同时贵族议会会在这个微妙时候宣布对恩里克斯是遗言合法性的确认,这其中强烈的暗示已经几乎是完全不加掩饰的向在巴里亚里多德的伊莎贝拉夫妻发出了挑战。
卡斯蒂里亚,面临分裂!
一个弥漫着阵阵古怪味道的房间里,在满是氤氲烟雾的卧室深处,卡斯蒂利亚女王伊莎贝拉躺在床上,她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汗水已经浸透了她身上名贵的丝绸内裙。
如果是亚历山大在这里,即便他对医学并不熟悉,可也知道那红昏和汗水显然是不正常的,至于不知道由谁提出了在房间里燃烧大量的马粪,那就更是荒谬到了极点。
可正是因为这实际体虚虚弱而出现的症状,几个医生却都异口同声的提出了一个方子:“放血,放血,只有放血。”
于是女王的胳膊上再次插上了打通的芦管,殷红的血水无声的从女王身体里流出,落进床下的银盆当中。
不停的放血已经差不多破坏了伊莎贝拉那原本就因为病症显得异常脆弱的抵抗力,这时候的她一天之中已经大部分时间陷入昏睡之中,难得清醒的时候她就会挣扎着召见大臣,甚至在有那么几天最危险的时候,她稍一清醒也立刻命令人把她的将军们招来向他们询问南方和西北的局势。
卡斯蒂利亚女王伊莎贝拉是个意志强大而又尽职尽责的君主,有时候即便是在昏睡时她也会用含糊不清的声调呓语着她的国家与敌人。
伊莎贝拉有很多敌人,从年轻时候起她就是依靠一次次的战胜强大的对手走过来的,而到了现在,她的绝大部分敌人不是已经去见了上帝就是已经因为惨败再也不敢挑衅,但是伊莎贝拉始终坚信她的敌人正随时随地预谋着试图与她为敌。
床上的女王动了动,守在旁边的女仆立刻凑上去看看情况,看到女王慢慢睁开眼睛无神的看过来,女仆小心翼翼的在她耳边轻声询问她有什么吩咐。
“胡安娜在哪?”
这是每次伊莎贝拉醒来时会第一个询问的事,然后不论是否再次失望她接下来才会问其他的事情。
这一次原本以为还会失望的女王看到了女仆犹豫的样子,她的眼中瞬间露出一丝急切:“有胡安娜的下落了?”
“是的陛下,不过不是什么好消息。”
女仆犹豫的不知道是否该对女王说实话,就在她感到为难的时候,伊莎贝拉已经抬起无力的手缓缓摆了摆:“去请斐迪南来。”
“陛下,您不想知道公主的消息了?”女仆不解的问。
“也许由他来告诉我更合适,”伊莎贝拉说着轻柔的拍了拍女仆的手背“放心,我听到过更多坏消息,所以不用担心我。”
斐迪南赶来的时候伊莎贝拉已经在仆人的帮助下伴坐起来,她甚至还喝了一小杯羊奶,这让她看上去似乎精神稍微好了些。
“现在告诉我吧,胡安娜怎么样了?”
已经做好准备的伊莎贝拉神情平静,她的确已经准备着听到最坏的结果。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斐迪南给她带来的,是个更糟糕的消息。
“为什么?!”
即便是病魔缠身,伊莎贝拉还是发出了一声有力的质问。
“议会要干什么,他们是在质疑我的王位合法权吗?”
斐迪南同样疑惑的摇摇头,他也不明白贵族议会这个时候抬出恩里克的女儿胡安娜究竟有什么意义?
“是曼努埃尔?”伊莎贝拉突然问,可随后她就知道这个猜想有失偏颇,托雷多的旧贵族们或许会因为她侵犯了他们的权利而反对她的统治,但是那些人不会愚蠢到和葡萄牙人勾结在一起。
因为那就意味着他们将和整个卡斯蒂利亚王国作对。
可是除了曼努埃尔,还有谁会不遗余力的为埃里克女儿的身份正名?
“我们需要你作出决定,”斐迪南坐在床边拉着妻子的手沉声说“也只有你有权做出这个决定,告诉我们你打算怎么办,卡斯蒂利亚正面临着一场内战,和南方的叛乱相比,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
伊莎贝拉目光直直地望着丈夫,她知道斐迪南说的没错,贵族议会现在掌握了两个最大的筹码,她的女儿,还有他同父异母哥哥的女儿。
两个胡安娜,一顶王冠,托雷多公然向她发出了挑战。
并没有想多久,伊莎贝拉就做出了决定,她向旁边的侍从吩咐了两句,很快在无数人的等待中,贡萨洛和一群卡斯蒂利亚将军奉命觐见女王。
“陛下,我觉得我们在巴里亚里多德待的已经够久了。”在玫瑰角宫,亚历山大对教皇说,看着把玩着一件有着典型东罗马风格青铜马雕塑的老丈人,他不由琢磨或许亚历山大六世已经被这段难得的好时光迷惑住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听到他的提醒终于从雕塑上挪开目光的亚历山大六世神色清醒而又镇定:“的确待的太久了,我们不是要去托雷多吗?”
“那么说您已经做好准备了?”
听到亚历山大的询问,教皇却认真的反问:“那么你呢,准备好了吗?”
亚历山大想了想,终于点头:“是的,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