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里亚里多德的托雷多有几条不同的路线,如果并不是那么着急,而且想让自己舒服些可以选择坐船顺着杜罗河的支流一路向下,在一个叫阿维拉的小城登岸赶一段陆路,然后再走水路直达托雷多。
这条路上虽然要有几次倒换水陆行程,但是好在大多数时候都可以舒服的在船上度过。
而另一条路就有些辛苦了,顺着从巴里亚里多德到老克拉维亚镇的大道一路走下来,然后转而向南,这条路会经过马德里,很多想在那里做生意的人会选择这条路线。
亚历山大六世的车队就是走的这条路,他们先是沿着大道向东南前进,然后在老克拉维亚镇暂做停留,然后队伍跟着很多刚刚从马德里大赚了一笔的商人一起向着托雷多前进。
教皇会选择这条路线是和亚历山大仔细商量过的,尽管这条路未免有些辛苦,可是因为沿途都是城镇,而且整条路都恰好是在卡斯迪里亚最繁忙的地区,所以这就让他们安全了许多。
亚历山大并不能保证卡斯蒂利亚或者是阿拉贡人会对教皇有什么太多的敬意,事实上这个国家掌握教会的是国王,这是曾经让亚历山大一直奇怪为什么新教没有在西班牙出现,毕竟从统治的需要和环境来说,西班牙更适合出现如新教这样可以与教廷分裂抗衡的地方教会势力。
可是结果却是德意志的那些王公们迫不及待的用新教为自己的统治加了冕,现在想想,大概正和伊比利亚始终受着东方文明的影响,还有新大陆带来的巨大财富让他们完全沉浸在轻而易举就可以获取权利的兴奋之中有关。
所以西班牙毫不珍惜的任意挥霍着这个上天赐予他们的宝贵机会,直到后来英格兰人成为了与他们在海上争夺霸权的强敌。
亚历山大六世在萨拉戈萨的布道怎么令斐迪南满意,就怎么让伊莎贝拉不满,同时这个布道也深深刺激了众多视卡斯蒂利亚王权高于一切的贵族们。
这些贵族有新有旧,并非只有巴里亚里多德才会有人对亚历山大六世心怀敌意,即便是在托雷多这样的人也并非不存在,所以为了安全考虑,他们避开了虽然舒适却不太安全的水路,毕竟在一个陌生地方,把所有人寄托给一条来历不明的船是很不聪明的选择。
教皇的队伍沿途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普通民众对于教皇的崇敬还是值得信赖的,一路上很多地方的人恭敬的守候在路边,等待的教皇队伍的来临,然后人们会纷纷跪下,用最恭敬的态度迎接上帝在人间的代言人。
亚历山大六世多少找回了些之前被梵蒂冈驱逐时的自信,他甚至从马车里探出身子频频的向信众们招手,然后不止一次的对亚历山大说:“这真是个让我激动的时刻。”
这其实也是他们决定选择陆路的原因,尽量让教皇的影响在卡斯蒂里亚蔓延开来,这样将来他们就有了更多的话语权。
亚历山大并没有机会得见如今的马德里,他们在老克拉维亚镇休整之后就转而向南,所以他只能从那些与他们同行的商人那里听到一些关于马德里的情况。
这座未来的西班牙王国首都如今已经是卡斯蒂里亚中部最繁华也是最重要的商业城市,如果就财富而言,不论是巴里亚里多德还是萨拉戈萨都无法与马德里相比,整个伊比利亚半岛能够与其媲美的也就只有南方的塞维利亚和葡萄牙首都里斯本。
这样一座富饶的城市当然引起了双王夫妻的注意,其实早在他们刚刚结婚不久,伊莎贝拉和斐迪南就曾经以预示着两国联合了的目的入驻马德里,他们在由恩里克三世时代建立的帕尔多宫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这也让当时刚刚结合的两国度过了那段最糟糕的磨合期。
现在马德里作为伊比利亚半岛最热闹与富有的城市之一成为了无数商人追逐财富的地方,发达的商业活动让马德里成为了一个到处都有机会,也到处都可能遇上麻烦的地方,成功与失败的交替,富有与贫穷的变化在这里几乎天天上演,这从路上那些有的喜气洋洋,有的垂头丧气的商人就可以看得出来。
商人们很高兴能够陪同教皇的队伍一起旅行,他们已经知道教皇要巡视托雷多,这显然又是个好消息,因为他们很多人都会在托雷多暂时休整。
从马德里到巴伦西亚,或是到塞维利亚,这是两条在伊比利亚半岛上公认的致富之路,即便是里斯本的那些商人们,也不能不承认塞维利亚是他们在新殖民地的重要竞争对手,而马德里成为了塞维利亚商人在伊比利亚把他们的商品转换为财富的重要中转地。
早在堤埃戈刚刚回到伊比利亚的时候,亚历山大就已经提醒他要把马德作为他那个行之有效的情报网的重要枢纽之一,只是堤埃戈显然更在意那些沿海城市,他在里斯本塞维利亚还有巴伦西亚这些地方下了很大的本钱建立关系,至于马德里却多少有些忽视了。
亚历山大当然不能因此而责备他,毕竟从开始就是他让堤埃戈把重点放在那些地方,至于马德里,即便是亚历山大自己也依旧认为还有些遥远。
不能拥有王冠,那么就什么都不可能拥有。
托雷多的贵族议会显然已经得到了较红巡视的消息,所以教皇的车队刚刚经过马德里到达一个叫阿尔克孔的小城,贵族议会派来的代表就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了。
对于托雷多贵族们的热情,亚历山大六世表现出了应有的矜持,他仁慈宽厚只有和蔼可亲的接见了那些代表,但是他的态度也是略显疏远的,这让那些原本满怀热情的贵族代表们不禁有些茫然。
结果就是那些人纷纷私下里找到亚历山大,他们很想从教皇的女婿那里知道亚历山大六世究竟对他们的举动是个什么态度。
“陛下是受到女王与斐迪南国王托付的,所以在到达托雷多了解实情之前,陛下的职责还只是巡视当地的教区。”亚历山大是这么向那些人解释的,这其实也是翁婿俩人商量好的,既然亚历山大六世不能轻易对在托雷多发生的事情表态,那么作为女婿的罗马忒西亚公爵就成了教皇“半官方发言人”。
这样的解释自然难以让那些托雷多贵族满意,他们知道这一次已经几乎是和伊莎贝拉夫妻正面交锋,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相互试探与暗中倾轧之后,贵族议会终于因为忍受不了那对夫妻对他们权力的侵蚀而决定首先摊牌。
现在他们手中有两张好牌,两个胡安娜让托雷多看到了希望,到了现在他们当中很多人甚至认为承认里斯本的胡安娜为恩里克四世血亲这个主意应该归他们自己所有,因为就在刚刚不久前,里斯本已经派来使者送来了一个好消息,曼努埃尔已经正式向里斯本都主教提出与阿拉贡的玛利亚离婚的请求。
再联想曼努埃尔把胡安娜正式请进圣若望城堡的举动,这就意味着也许恩里克四世的女儿就要成为葡萄牙王后了。
曼努埃尔的态度十分坚决,他用来证明这种坚决的方式就是在两国边境上增加了更多的军队,这多少给卡斯蒂利亚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毕竟同时对付南北两个方向的敌人这对于即便是有着强大军队的卡斯蒂利亚与阿拉贡联和王国来说也是个很大的考验。
更何况如今伊莎贝拉身患重病,巴里亚里多多城内部就已经是麻烦不断了。
“也许托雷托人认为他们不需要我了,”在听了亚历山大描述那些贵族代表们的情况时,教皇忽然开口提醒“他们或许认为自己就可以对付得了那对夫妻了,或许他们还把我看成是斐迪南的说客,如果是这样我们的这趟托雷多之行未必会很顺利。”
听着教皇的分析,亚历山大也不由微微点头,他之前的确忽视了这个可能,那些托雷多贵族们的确很有可能这么做,这从那些代表急于想知道教皇的来意就可以看出来,或许即便亚历山大六世依旧站在他们一边,可是对托雷多人来说,他们反而未必欢迎这个显然是来和他们分好处的教皇。
“之前大意了,”亚历山大有点无奈的摇着头,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些贵族,他们开始或许没有意识到什么,可一旦察觉有机可乘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抢夺成果“两个胡安娜对他们来说的确是意外的收获,不过您认为他们会最终选择谁?”
“不要问我,我只是个被人赶出了家的可怜老头子。”亚历山大六世把红色的果酱抹在面包上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从盘子里拿起一根腌黄瓜夹在面包里,然后开始一口一口的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