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似是赞许的点点头,他其实早就知道这样的言语挑衅是不会给托雷多与安达卢西亚人之间造成矛盾的,如果他没有猜错,贵族议会与安达卢西亚联军甚至还有着某些背后的交易,否则当初唐·巴维在塞维利亚宣布接管执政权力的时候,贵族议会就不会公然宣称这是贵族之间的纠纷了。
从一开始贵族议会的这种态度就已经很明显的暴露出了他们对安达卢西亚贵族们的袒护,或者说他们至少觉得可以利用这件事情要挟伊莎贝拉。
唐·胡里奥曼多在说完那些话之后注意到了教皇脸上迅速闪过的一丝失望,这让他不禁暗自得意,罗马忒西亚公爵的挑拨不但没有能够从他这里得到任何结果,相反让他趁机表明了托雷多在如今卡斯蒂里亚复杂纷乱的局势下超然的地位,更何况他们如今手里捏着两个胡安娜的王牌,唐·胡里奥曼多觉得这场较量甚至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陛下,我们站在这里太久了,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您,他们希望能尽快见到您的尊容。”唐·胡里奥曼多颇为恭敬的站到一旁向亚历山大六世伸手做出邀请的手势,既然已经取得了胜利,他并不介意在礼貌上让教皇更加满意,只是他看向亚历山大的目光就多少透着一丝玩味,对于这位据说在意大利混的颇为风生水起的年轻人,唐·胡里奥曼多其实从心底里是很看不上的。
他觉得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发户,与拥有着悠久与古老传统的贵族相比,这些依靠着在战争中混迹发达的小贵族们就和那个姓斯福尔扎的佣兵家族一样,都是些令人讨厌的冒险家。
唐·胡里奥曼多丝毫不介意当着教皇的面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年轻人,而且他这样做也可以趁机向亚历山大六世展示他们的决心,这样至少可以警告这位以贪婪著称的教皇不要提出过分要求。
看着陪着教皇走在前面的唐·胡里奥曼多,亚历山大稍稍歪了下头,然后他意识到这个动作好像是索菲娅经常做的。
每次当她高兴,困惑,或者是生气的时候她都喜欢这样歪一下脑袋,那样子看上去就好像思考让她的头承受不住重量而要靠在什么地方休息一下似的。
不过亚历山大并没有感到生气,他只是想仔细看看这位首席元老,不过没等他向前迈步,一直陪在唐·胡里奥曼多身边,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那个人忽然低声对他说:“公爵,汤戈马达兄弟让我向你表示感谢。”
亚历山大稍显意外的向那人望去,他知道犹大会的人应该已经在托雷多建立了很深的根基,否则他们不会想把希望寄托在托雷多的旧贵族们身上,很显然这些人更符合犹大会的需要,而且既然他们注定不能公开露面,那么就必须在明面上有着一批能够为他们说话的有分量的人。
只是亚历山大还是没有想到犹大会的影响已经深入到了唐·胡里奥曼多这个首席元老的身边,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地位,但是由此可见犹大会也的确是不容小视的。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那么您是?”
“我只是首席元老身边的一个秘书,”那人目光炯炯的仔细打量着亚历山大,和唐·胡里奥曼多不同,他丝毫没有小看这位年轻公爵,犹大会在欧洲各地分布的会众让他们拥有着要比很多贵族更加详细可靠的消息来源,正因这样对于亚历山大的力量和影响,犹大会要清楚的多“奥利贝·格里撒罗愿意为您效劳。”
对面前这个神态恭敬的人,亚历山大微笑回应,其实这也是他对这趟托雷多之行颇为乐观的原因之一。
托雷多的旧贵族们或许对教皇的到来不以为然,但是犹大会显然就不是这样了。
当汤戈马达找上门来的那一刻,亚历山大就意识到了这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犹大会甚至做到了连他都没有能够做到的事,尽管他们劫持胡安娜这看上去打乱了亚历山大的计划,但是之前教皇的那场布道却成为了让他们不得不接受妥协。
托雷多,显然并不如唐·胡里奥曼多自己想象的那么是铁板一块,至少与犹大会关系密切,甚至他们自己本身就是犹大会信徒的那些贵族,势必会成为让托雷多陷入分裂的主要根源。
另外,即便没有犹大会,亚历山大也已经为托雷多议会,或者说是为双王夫妻准备了一个足够称得上是惊喜的意外。
9月,瓜达维尔河两岸已经被硕果累累的橘子林覆盖,挂满了金黄色果实的大片橘林望过去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之余,又会被那诱人的果实吸引。
瓜达维尔河下游通往大西洋港口的航道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繁忙,随着贡萨洛赶回巴里亚里多德,安达卢西亚贵族联军终于得以有了喘息之机,在唐·巴维的带领下他们迅速向王军发起了反击,虽然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抢回主动,但至少塞维利亚之围已经解除,而且还顺便打通了与大西洋沿岸港口的联系。
一条桨帆船逆流而上,随着船帮两侧伸出的正排划桨有力的拍打水面,这条桨帆船以并不比顺流航行慢上多少的速度在河面上行驶着。
甲板上,杰姆斯·哥伦布看着手里的一份地图,在他身边围着几个专门和他他一起做“海外生意”的伙伴。
这些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善类的“绅士们”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外号,如果说出他们的本名或许没有什么人知道,但是如果说出他们的花名,很多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会吓得胆战心惊。
“我们这次有笔大生意,”杰姆斯对他的伙计们说“听好了,这次我不希望出什么意外,更不想听到谁说‘没有想到’这种话,这趟如果成功了对我们来说比抢十条船还要发达,所以谁要是坏我的事儿,我就把他沉到瓜达维尔河去。”
看着杰姆斯冷酷的神情,几个人赶紧应着,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个可怕的“黑胡子”的可怕,只是对于一向做海上生意的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到内地来,他们多少感到有些疑惑。
对于伙计们的疑问,杰姆斯没有故意隐瞒,看着前面的水道他慢悠悠的说“我们这次要做的生意,是去抢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