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针对高句丽的征伐,虽然灭了这个政权,但在地域中却没有建立起有效的统治,也使得东北胡虏在之后上千年的时间里成为中原帝国最大的威胁。
当然也不是说这种做法就是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归根到底还是子孙不争气,没能守住这份家业。兼并易而凝聚难,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有人负责打天下,就有人需要守住江山,寸土不失,这是李潼给自己设定的一个底线。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朝廷仍在针对代北道大军的安置问题进行商讨,最终初步拟定了一个折中的策略,那就是召回两万将士入补宿卫,剩下的则散在河东道境内进行休整,明年开春后再补入边境各州补充防守。
至于李潼私下里跟他四叔所提议漠南筑城之事,则就根本没有在朝议中进行讨论。
李潼对此颇感无奈,同时也更加坚定了甩开朝廷,自己单干的想法。满朝老东西,搞不起新思路。没把自己在关西所储备的那些人才引入到神都这汪泥沼中,也的确是对的,起码可以保证那些人闷头搞事业,不要瞎捉摸。
代北道大军这一隐患搞定之后,接下来朝廷又选派一路使者去接应一部分大军渡河南来,李潼也就不需要再常驻孟津。
这一天,太平公主又登门来访,见到李潼第一面,便笑语道:“慎之久在戎旅,锋芒毕露,真是动静都有慑人之威。”
李潼闻言后只是笑了笑,将这个姑母迎入后堂,彼此坐定之后,他也并不急于开口,只是望着太平公主。
或许是身份地位带来的改变,太平公主被李潼瞧得有些不自在,转又开口说道:“此前入宫拜见阿母,偶遇上官应制,才知你祖母将遣散宫人事宜委于慎之。知你位高事繁,我又恰好无事忙碌,也想帮你分担一二。
毕竟女子心意,你们男人总是差了几分体会。我听说慎之你要在畿内兴弄工坊,安置那些宫用,心意自然是好,但那些宫用之人也实在不便与寻常小民混作一用。”
“祖母既然将事付我,我也只是勉力为之。诚如姑母所言,我事务繁重,于此实在难有尽心之谋,姑母愿意分担,我也真是求之不得。”
李潼闻言后便笑一笑,继续说道:“姑母有什么思计助我,我也洗耳恭听。”
太平公主听到这话,眉眼稍有舒展,让随员递上来一卷籍册呈在李潼面前,并笑道:“近日我也频访宫役,细听她们的诉求,整理一番收录在此,如果慎之你答应,就由我安排她们各自生计。”
李潼接过那籍册匆匆一览,发现多是一些有品命职事在身的女官们。
他对此也并不感觉意外,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虽然说禁中女官们在真正权贵眼中不过也只是奴婢而已,但身在禁中,她们多多少少也能享受到一些常人不能享受到的待遇。
此前这段时间,他虽然不在畿内,但也通过王妃与上官婉儿等内外配合,将一部分还有家人可投奔的女官送出了大内。剩下那些女官,多数已经没了去处,但也不赶紧就此进入市井中、还要每天为了柴米生计忧困,因此找上了太平公主。
对此,李潼也并不怎么在意。他之所以主动揽过此事,主要还是对这些宫人们稍存怜悯并回报之心,但如果她们不满自己的安排,能够自己钻营到一个好去处,他也不想干涉。
至于他姑姑是真心帮助这些人,还是将她们另作他用,也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不值得计较。
太平公主见李潼这么好说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此前忙于在朝堂钻营,但效果不算太理想,虽然用心把观国公杨嘉本扶为左卫大将军,但想通过杨嘉本再往南衙安插人员时,杨嘉本那里却多有回拒。
如此一来,太平公主自然有些不满。她也意识到自己这个女身,正面做起事情来终究不如雍王兄弟那么顺遂,所以又将主意打到了内宫方面。
她细心整理的这一份名单,上面的宫人或是色艺俱佳、或是精通内务,有的可以送入在朝大臣家中充作姬妾、结好一批大臣,有的可以仍然留在内宫,使她在内宫中保持足够的影响力。
就算未来皇嗣履极,一家人返回大内居住,相信她四兄也会给她这个面子,继续留用这一批宫官。
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上官婉儿拒绝了太平公主的安排,只想留侍于圣皇身边。这让太平公主自觉上官婉儿有些不识抬举,但一想到这女人跟雍王一家关系不浅,即便不为自己所用,倒也不必视为敌人。
讲完了这一桩事,太平公主又继续说道:“代北道军情已定,接下来招抚事宜,慎之你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