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阵前军候,注视的却不是法正,而是其身旁的一名少年,众星拱卫的少年。
当下回头冲着手下屯长低语一阵,不知道说了什么,屯长面色一惊,当即凝重起来。
随即朝后挥手示意,领着半数人马,便靠近法正一行。原本拦在前面的一众士子,也被其等推搡之下,悉数让开通道。
军候亦紧随其后。
二百余将士,未至法正身前,便回身列阵,将周围所有人悉数驱散。
刀盾竖起,戈矛横指。
“职下拜见世子殿下!”
军候阔步向前,径直来到少年身前,躬身见礼。
“无需多礼!”
高龑年岁不大,却是镇定,抬手示意军候起身。
“谢殿下!”
“此间生了何事,如此喧嚣,惊扰某也!”
已经得受法正讲明的高龑,当然对游行士子没什么好感了。
且不说这大周的天下是高家打下来的,便是这群士子入学数年,国朝恩厚有加。彼等却如此行事,毫无感恩之怀,不忠不义之人,何须言及其他。
此外,军队是高家倚仗,军法严苛,天下皆知。依照军法,当街杀人,虽有不妥,可也合乎情理。
因为,不论在何时何地,胆敢冲击军阵之人,皆非无辜之辈。
眼下,还是城门要害所在。
哼!
听到世子所言,那中年军候面色一喜,心知世子别意,当即请罪道:“职下罪该万死,使宵小之徒惊扰殿下贵尊。殿下稍后,卑职这便驱散诸人。”
说完,军候回身,大手一挥。
数百将士,皆是顿矛一喝:“散!”
周围百姓见此,当即纷纷退后。可还是不愿离去,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到世子殿下,当然想要一瞻贵人之尊。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也许在之前某个时间段内,早就见过这小孩了。
而诸士子,却是迟疑不定。
一方面敬畏军队的杀伐之果决,一方面也在为世子偏袒军队而心有不平。
从军候说出那句话时,高龑就已经那世子之死的责任,悉数揽在己身了。
法正伫立在一旁,也没有说话。
世子明岁就该入上林学苑上小学了,如何行事,如何取舍,也该学会自己做决定了。
毕竟,他注定不是普通的孩子,也注定要比其他的孩童更早的熟知抉择。
军候见众士子身形不动,冷哼一声,再度挥手。
现在不是这帮士子有恃无恐了,而是他有恃无恐了!
“杀!”
诸将士奋声怒吼,手中戈矛猛然架到身前袍泽肩上,阵型开始挪动。
“且慢!”
一声高喝,突然制止军阵行进。
只见一群人自城门洞鱼跃而出,蔡邕、韩融、马日磾、羊衜等人,与士孙瑞、第五雋齐齐现身。
这下,一众士子便开始有些怯意丛生了。
他们可以仗着法不责众,无法无天。可面对教导他们的恩师,却是做不到顶撞。
也不敢!
不忠之人,或许还有机会有所用武。
可不孝之人,势必不会为他人所用。
大汉以孝义治天下,大周同样如此。
贯穿华夏数千年的孝字,早已铭刻在骨。没人敢顶着不孝之徒的名头,现于世人眼下。因为,那无声的鄙夷、唾骂,真的足以使人羞愧而死。
甚至,死了都未必能洗清那不孝之名。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不可否认,大汉的时代并没有那么多条理束缚。一些人会在很多当世大儒下求学,但一样只会拜一位恩师。而他们的师傅,也不会说拜了师,就不让其在他人席下听教。
所以,当太学院祭酒、上林学苑祭酒来到城门前时,所有人都肃静了下来。
包括方才表现镇定的高龑,也突然紧张起来。
蔡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