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尽的溃兵开始朝着左右两侧逃去,沿河而走。也有不少人,仍在朝着泡水跑来,这些人肯定对自己的水性有足够的自信。
然而,也有些不会水的旱鸭子,被别人挟裹着跑到泡水岸边,或是来到最后一支成建制的楚军面前,红着眼睛望向连接南北的渡桥。
“退!”
两千余楚军,随着军令,转身退去,开始渡河。
泡水不宽,只有百余步而已,两条渡桥,可容四五人并列而行,撤退的速度很快。
当赵俨率军杀到泡水岸边,渡桥之上挤满了仓皇而逃的败军。时不时,都有人被挤入河水中。甚至,还有挥刀砍杀前面袍泽之人,仅仅是为了尽快逃到对岸。
泡水之中,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去,少说也得有几百颗脑袋进入眸中。自东向西,岸边跑的,水中游的,数不胜数。
曹军各部也因为追杀溃兵,而失去编制。
将不知兵,兵不知将。
所有人都在疯狂的追杀着那些不敢抵抗的楚军,毕竟每一颗脑袋,都是战功。
赵俨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匹战马,望着水中不断游向对岸的楚军,欣然大笑。笑过之后,看着对岸那支保持阵型的楚军,鄙夷的摇了摇头。
一挥手,身后两千余弓驽兵上前,朝着水中的楚军攒射。
身后战场上,一片狼藉。
旗帜、戈矛、兵甲、车马、粮袋、尸体........
抬目相望,不知几里。
至于河对岸的陈瑀,则是长叹一声后,不甘心的退往沛县。
军心涣散,还是先进入沛县为好。起码,有城可倚,能给自己添两分安全感。
一天下来,每时每刻都有溃兵,垂头丧气、气喘吁吁的来到沛县城外。多则二三十人为伍,少则一两人为伴。
然而,纵是如此,坐在城头整整一天的陈瑀,还是掩不住心中的悲伤。
六万大军啊,几近覆没。
次日凌晨,斥候所探,曹军已退。
泡水南岸的战场上,也被曹军俘虏的民夫打理的干干净净。那些有头的、没头的尸体,都被堆积在一起,覆上黄土封之。
京观。
简单而粗暴。
两万多具尸体,筑成了几十座低矮的京观。还有几座完全由人头、黄土堆积的土丘,也许是时间不足,这土丘都没了京观的形状。
可越是如此,越让人心惊胆战。
同时,各部也统计了收拢的败军。
万余溃兵回到沛县,再加上建制健全的万余将士,合计两万兵马。民夫也逃回了两万多人,但仍旧有近四万军民,不知所踪。
也许,这些人就此逃回了故土。
也许,不知走到哪里当起了盗匪。
战乱年代,那如同杂草一般丛生的匪寇,几乎半数都是由溃败的兵民构成。因为这些人知道即便逃回军中或者乡里,也终究会受到惩罚。
偏偏又没有吃食的他们,只能落草为寇。
失败方少不了低落个十天半月,而胜利者,自是气势恢宏。
仅仅损失了不过两三千将士的赵俨,当即率军继续南下,他们最终的目的,乃是彭城。
沿途之中,也终于与跑迷了方向的乐进等人一一汇合。
手中仍旧握着三万余精锐的赵俨,不由意气风发,挥师南指,虎步江淮。
但是.....
每当有人刚想傲娇一下,总会被老天爷泼一盆凉水,醒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