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迎敌!”
随着对面周军一动,楚军各阵亦是纷纷接到信骑军令,准备迎敌。
十几个弓弩手军阵,迅速从阵形的缝隙之间穿过,来到左中右三军最前列。取下弓,,挂上弦,抓出矢,倒插于地,驻足观望对面。
数里之间,到处都是鼓声以及大军前进的脚步声,震耳发聩。数不尽的周军将士,正一步步的近前。
其余楚军军阵,也相继调整位置,竖起盾牌,架起戈矛,准备迎击心急的周军。
很快,大军移动的轰鸣声逐渐消弱。
周军十余万人,最前方的军阵在距离楚军弓弩手二百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后面数不尽的军阵,一点点的缩小着阵型之间的空隙,做好最后的战斗准备。
战场间的气氛渐渐凝固,奔驰于军阵中的信骑,也越来越多。
整个伊阙战场中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事,必然惊天动地。
“进!”
“嚯!”
一声令下,周军中军十余军阵,齐齐前出,身后弓弩紧紧相随。
左右两翼最前方的军阵,也轰然而动,朝着对面的楚军军阵前进。
“上箭,准备!”
不用张勋下令,前方严阵以待的近万楚军弓弩手,立即在本部校尉的令下,拔出地上箭矢,搭上弓弦。
身体后仰,满拉开弓。
“风!”
旦见周军最前面的兵卒,越过阵脚,军吏当即大呼一声。
“大风!”
随后,万千弓驽兵亦是高呼一声,同时松开紧捏的手指。
一声闷嘣!
数不尽的箭矢呼啸而起,飞向空中。
“御!”
阵中刀盾兵,举起盾牌,搭在头顶,遮蔽上空。阵中将士纷纷缩紧身行,低下头颅,无一人去观望天空中那壮观的一幕。
成千上万的箭矢聚集在一起,于空中互相交错,而后朝着地面前进的军阵,哗哗洒去。
举着盾牌的周兵突然感觉手臂受了一下重击,随即接连不断的箭矢钉在盾牌上,平常轻易就能坚持许久的盾牌,现在也愈加沉重。
至于其余袍泽的状况,他没有时间去看,也不敢去看。
那数不尽的箭矢,会向雨点一般,不会放过任何间隙。而盾牌之间,也必然会有缝隙。
损失的将士不算多,这个千人的军阵中,只损失了三十多个人。大多是运气不好,被那些从盾阵缝隙中窜出来的箭矢,射中要害。
“快,削去箭矢!”
一阵箭雨过后,阵中军吏当即高呼一声。
众多的刀盾手,纷纷将盾牌竖下,右手中的环首刀,顺着盾面自上而下,一刀削去。上面钉着的众多箭矢,皆应声而断。随后,再度举起,恢复盾阵。
紧接着,又是一片箭雨落到这支军阵中。
就这样连顶了三波箭雨后,楚军弓弩手也迅速开始向阵中后撤,准备在阵中继续对敌军进行远程打击。
而周军军阵亦是竖下盾牌,加快脚步朝着三十步外的楚军军阵杀去。
不等他们赶上前去,后方终于进入射程的的弓驽兵,率先朝着楚军军阵洒了一波箭矢。密密麻麻的箭雨落到楚军军阵中,顿时射翻了一片。
与进攻的周军不同,楚军要准备对抗二十多步外的周军,只能匆匆防范下箭雨的打击。
“杀!”
“迎敌!”
两军挺着数不尽的戈矛,立即展开了近身博战。
刀盾兵扛着盾牌,格挡着不断捅来的戈矛,同时掩护着身后的戈矛兵,刺击对方人员。阵中单刀兵,则是试图越过密集的戈矛,冲进对方人群之中。
但这种突进行为,与寻死无异。几十名单刀兵身行刚窜出盾牌,就被对方戈矛刺倒。甚至连举着盾牌的将士,也时不时会被突然刺过来的矛尖捅翻在地。
阵后,两军的弓驽兵,互相朝着对方接战部曲释放着箭雨,来回交错的箭矢,让整个战线更加的残酷。
从雒水之畔,直至最南侧,两军有近三十多座军阵,互相交错攻击,都想着以侧翼兵马,突击对方战线,打开缺口。可又都正好撞到一块,导致接战的三万多人,沿着这条死亡线,不断的填着人命。
空中发出一声声的尖啸的箭矢,地面上一阵阵的厮杀声,使得整座战场,成为了绞肉机。
拼光了刀盾兵,两军的戈矛兵便直挺挺着互相戳杀对方,直至伤亡殆尽,亦或是后方军阵替换上来。
一条人命,在这接战的最前线,也只不过是撑上一两息罢了。
......
苏则伫立在望楼上,眺望着前方陷入激战的军阵,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与自己设想的并不一样,楚军的坚强出乎了自己所料。根据各个来源的情报,楚军真正的精锐并不多。
虽说整条战线都在往楚军推进,楚军中军以及其左翼也在不断的后退,但依旧在顽强的抵挡着己军部曲。而且左翼的进攻,更是都无法逼退楚军一步。
想来不差的话,张勋应该是将精锐部曲,大多布置在了右翼,以便抵抗己军左翼布置的精骑。
“传令下去,让中军诸阵加强攻势。”
“诺!”
这道军令的下达,也并没有让战场局势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两刻钟后,双方将士丢下了数千条人命,但周军仅仅前推了不过三四十多步而已。
倒是右翼的强力进攻,逼退了楚军左翼不少,可依旧无法趁势将楚军左中右三军之间的阵型给逼出漏洞。
张勋在阵后,不断地下达军令,命接战各部军阵顶住周军的进攻。同时,抽调三个军阵,三千余人,支援左翼,以免左翼被逼退的过快,将左翼与中军之间的衔接部位暴露出来。
对面的苏则可不知道,为了抗住周军猛烈的攻势,楚军几乎是拼尽了全力。除了后备的两万兵力外,其余兵马悉数都顶了上去。
即便是无法与周军交战,也能缩小己方军阵之间空档,逼着前面的楚军将士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