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袁绍刚出营垒不远,便望到敖仓方向,火红通天。
行进间的袁绍,不由心里一慌,匆忙看向身旁紧跟着的田丰。
可田丰却没有那么心思去考虑这些,纵马狂奔对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而言,的确不好忍受。而且,随着身体逐渐衰老,骑乘战马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今夜事态紧急,狂奔了不到一个时辰,浑身就感觉要散架一般。
“元皓,元皓,怎么样了?”
袁绍在目光转过去的那一刻,也很快就发现了田丰的状态不是很好,当即关怀的问道。随即,又冲着身旁的蒋奇道:“快,速速扶元皓下来休息一下!”
“大...大王,不必如此。快,快,继续前进,齐军说不定会有追兵!”
田丰喘着粗气,抬手制止了蒋奇下马的动作,又言道:“大王,敖仓,敖仓地势艰险,粮秣皆在谷间,齐军不易下之。待到援军一至,粮秣必然无恙。”
“可是,此时敖仓处大火通天矣。”
袁绍皱着眉头,还是很担心敖仓的囤粮。毕竟,那可是近二百万石粮食,要想再储备这么多粮草,起码得一两个月之后了,大军可就惨了。
田丰摇摇头,微微伏了下身躯,言道:“大王,此刻应是齐军焚烧鸿沟水上舟船。”
“报~”
“启禀大王,后军斥候来报,中垒起火!”
一名信骑奔来,马不停人声至。
袁绍一抬头,又想眺望身后的中垒。
乖乖....这得亏听了元皓的话,晚点说不定就被齐军围住了呢。
不禁咽了下口气,正想说话,便听到田丰说道:“果然不出所料,敖仓虽是粮秣重地,但地势险要。这支齐军奇兵,定是主力攻中垒。”
“那驰援敖仓各部呢,会不会中敌之埋伏?”
“未可知之。不过,现在大王当速速赶往汜水关,而后传快骑通秉各部。中垒、敖仓起火,诸军必然有所动荡。”
“元皓,孤明白。蒋奇,速速寻一车驾来。”
“大王....不必如此,老臣撑的住。”
“元皓无需多言,汝乃吾大赵梁柱啊!吾等先且缓行,待义渠寻得车驾,再疾驰不晚。”
“这....大王~”
闻袁绍之言,田丰老迈的心也不禁触动了下,遂言道:“当多派斥候,探查身后,可有追兵。若有追兵,则遣百骑,尽执旌帜,虚张声势,伏而击之。”
“元皓放心。”
“走!”
.......
“阿翁,袁绍御营已是空营,只有些民夫而已。”
夏侯衡快步穿过火势渐起的营垒,来到自己的父亲面前,汇报言道。
而此时,夏侯渊正端坐在骏马之上,环顾四周,目光凌厉。听了长子的汇报,也没开口说话。
这让夏侯衡不禁又言道:“阿翁,袁绍必然未曾逃的多远,不若再追杀之。”
“不必。”
夏侯渊眼睛一眯,望向西面,又言道:“伯权,速速去整军。前往支援敖仓的那数千人马,见中垒被焚,必然失措。吾等,可一击破之。”
“诺。”
“对了,派信骑告诉伯仁,立即来与吾等合击赵军。”
“阿翁,敖仓那边咱们不打吗?”
“打不下来,敖仓地势险要,又有近两千人防守。吾等只有不足五千众,难以下之。”
“诺!孩儿这就去安排。”
夏侯衡离去后,并没有让夏侯渊等待太久。
帐下将士驱逐赵军民夫,又放了几把火后,便迅速朝着北面敖仓赶去。
同时,在看到北面敖仓和南面中垒皆有火起后,负责驰援敖仓的赵军,也一瞬间懵了。
什么情况?
他们刚从中垒出来没多久,怎么后脚就被齐军给烧了?
齐军,什么时候来到了中垒附近,他们居然没有任何察觉!
作为亲军副将的冯礼,很快就稳住了军心,全军继续向敖仓前进。毕竟大王已经在蒋将军的保护下,前往汜水关。敌人威胁不到大王的安全,他们返回去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赶快抵达敖仓,保证三军粮秣无恙。
四千赵兵,仅是稍微躁动了一下,便恢复至先前的状态,朝着敖仓继续赶去。
天色将昏将亮之际,雪也是越下越大。
不少赵军将士身上,都落满了白色的雪花,浸湿身上甲衣。好在一直快速前进的他们,始终保持着运动,倒也感觉不到那么冷。
“报将军,前面发现一支部队正在向吾等快速赶来,看不清旗号,不知是敌是友。”
斥候的报告让冯礼顿了一下,抬手示意身后众人停下。
望着四下白茫茫一片的雪色世界,冯礼也大皱着眉头,在脑海中思考着战场的局势。
在这荥阳一带,广武城有数百人,敖仓有近两千人,剩下的就只有驻扎中垒的他们了。来者若是友军的话,那必然是敖仓的败兵。可是不应该啊,敌军既已分出一部焚烧中垒,那说明敖仓的敌军必然不多,牵招帐下两千人足以扼守。
若是敌军,那.....
心下暗道了一声不妙,冯礼微微颔首,紧锁着眉头,想着如何应对这必死之局。
敌军放弃了攻打敖仓,转而截击自己,那说不定攻打中垒的敌军,就在自己身后。
“张校尉,汝吾二人立即分兵,各率两千人。本将率部自东侧绕行,汝率部自西侧绕行。切记,不论本将所部发生任何事情,汝都不要管。记住把这两千人带到敖仓,汇合守军坚守待援,便是大功一件!”
冯礼的话让那张姓校尉有些不解,但也能听出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
于是,劝言道:“将军,还是由某继续前行,您率部绕行吧。”
“老张,吾也不太清楚咱俩谁会遭遇敌军。若是某遇敌,那汝便依令行事。若是汝遇敌,吾也会径直往敖仓去,明白吗?”
“末将明白。”
......
于是,在行进间同样得到遇敌消息的夏侯尚,再得到赵军分兵的消息后,迟疑了下。
赵军分两步,自东西绕行,显然是打算弃车保帅了。
不过,谁才是帅呢?
现在攻打敖仓攻不下,叔父那边也传来消息,焚敌中垒,但并未见到赵王袁绍。所以,围歼这支赵军部曲,很可能就是他们一行唯一的功劳了。
能杀赵国一个有名有姓的大将,自然是更好啊!
“走,攻杀东侧之敌!”
“诺!”
夏侯尚想了片刻,当即下了决定,因为东面不远处便是鸿沟水。赵军舟船被自己焚烧泰半,这部自东侧绕行的赵军,根本没有退路。而自西侧绕行的敌军,却可以继续向西面退走。
在冯礼身后数里之邀的夏侯渊,也很快得到赵军分兵的消息,不由感叹了一句赵将皆非庸碌之人。
而后,夏侯渊也选择了与夏侯尚相同的决定,围杀想要从东面绕行的赵军一部。
地势所导,择之所取。
天色初亮后。
冯礼听着斥候的汇报,不断的向率部向东侧后退,没有再贸然前往敖仓,与敌军交战。
现在的情况就是敌军选择了围杀自己所部,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以方便另外两千人安然无恙的前往敖仓了。
多了两千人马,敌军就算是有两万人,短时间内也拿不下敖仓了。
更何况,根据先前广武城所报,齐军只有一万人而已,呵呵....
卯时末。
局势对于赵军很是不利,斥候已经与先前所探敌军斥候交手,而南面也有齐军出现,攻打中垒的齐军赶上来了。
辰时中。
斥候连连后退,齐军旌帜已经出现在目光之中了。
旃然水,鸿沟的一条分支,可直达荥阳。
而荥阳、敖仓、广武、虢亭,皆在旃然水、鸿沟水以及大河三条河流所形成的一个包围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