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谷道中。
数里长的兵马,在其间迅速前行,谷中呼啸的寒风,似乎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但靠近一观,便发现这支队伍,明显经历了一场血战。
行伍间,三两人见便能见到一位裹着伤布的战士,染红的伤布里,全都是血红的冰碴子。可纵是如此,这些受伤的战士,也不敢放停脚步半刻。
因为,太冷了,也只有行军,还能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周围没有受伤的战士,也尽可能的帮助着这些伤兵,即便他们自己也感觉身疲力尽。而身上穿的甲衣,似乎也在跟他们作对。残留的血迹,散发着一股股的腥味,不断的刺激着鼻孔。
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总比战死沙场的弟兄们,要好上不少!
裴羲在中军,纵马而行,时不时也会扶一下身旁的孔信。
身受重伤的孔信伏在马背,腰腹间缠着一圈又一圈的伤布,双腿也捆在马腹间,以防止其坠落下马。
“唉~”
望了下身前身后的残兵败将,裴羲无奈的长叹一气。
眼下这局面,真不知道回去该如何跟陛下交待,只希望大都督能够突围出来吧。否则,陛下震怒,又有几人能承受的住?
一万六千将士的第二军,加上孔信原本带的七千多人,两万余人啊。
仅仅是一夜功夫不到,就只剩下这不到一万三千人,而且其中有三千多轻伤员。战死的不多,多的是伤兵,尤其是那些伤重的战士,全都丢在了北面。
赵军若是仁慈,他们也许还能活得一命。
凭他们这支残兵,纵是回去救大都督,那也不过白白让赵军的功劳薄上,多添些光彩罢了。
“报!”
裴羲愣神间,一信骑,快马奔来。
裴羲回过神来,抬起头,向声音来援看去。不少行走间的将士,也情不自禁的将目光投放到奔行的信骑身上。
“军将,前面,前面离石守将,率部来接应了!”
“噢~快,传告三军,加快脚步。”
“诺!”
三军闻讯,行进速度不由快了几分。
行进约莫六七里,裴羲便见到了离石守将,自己的儿子裴安。
“职下见过将军。”
“安儿~”
大军仍在行进,父子俩在军伍侧方,驻马短叙。
看着散布一股股惨丧之气的大军,裴安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当初那支气宇轩昂的第二军!
这可是傅军将的第二军啊,威名犹胜第一军,如今竟上下皆如死灰。
“阿翁,究竟出了何事?孩儿于离石,收到快马求救,便迅速赶来了,怎么.....”
“嗨~先回离石,途中慢慢说。对了,可派信骑往河东否?”
“已经往河东发信使了,只是孩儿不明情势,仅言大军受难,请朝廷速派援军。”
“也好,走吧~”
路上,裴羲将整个事件,一丁一点的说与了裴安听,从在晋阳城下,讲到昨夜仓惶而逃,从耀耀武威,讲到丢盔卸甲。
裴安也仔仔细细的听着父亲的话语,以及夹在其间的教诲。
讲到最后,裴安不由问道:“阿翁,大都督怎么办?”
“唉~还能怎么办?全看天命了!要么天佑大都督杀出重围,要么赵军斩将夺旗!”
裴羲摇着头,苦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