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姜叙似乎故意顿了一下。
轲比能眼角一眯,这家伙难道是感觉到自己帐下众人,对其方才落案在首的不满,要找个台阶下?
“节将不必....”
轲比能口齿方张,话未说完,就被姜叙打断了。
随即,便见姜叙起身而出,来到轲比能身前,面向众人言道:“节杖乃天子之名器,叙虽持节代天子牧,然每每见之,必全礼以迎,不敢有一分懈怠。今,节杖在此,叙又怎敢顿居首案。来人,请节杖上座!”
“诺!”
不等轲比能反应过来,下面的李深就会意的应下其令。
随即,亲卫之中,就有人恭恭敬敬的请出节杖,直至姜叙面前。
面见节杖,如面其君,姜叙深躬大礼作拜,三拜相请后,这才双手接过节杖,重回首案前,将节杖置放在案。
退三步,再拜之。
轲比能眯着眼睛,看着姜叙做的这一套面子事,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节杖,的确是天子名器,但将其视为君临,就有些托大了。毕竟,它只是节杖,而不是天子斧钺。
持节可斩两千石以下任何人,许先斩后奏,大周承汉制,在节杖权利方面无甚差别。但天子斧钺,却是可杀两千石以上官员,无需上奏。
所以,把一节杖突然摆这么高的地位,姜叙.....
不好!
轲比能心头一跳,倒不是担心姜叙仗着节杖,强杀自己。而是,桌案!
“归义王,符节归位,当需见拜!”
轲比能听着姜叙说的话,目光也凝聚在姜叙那带着奸笑的面容上,心中想的却是副案。
不出意外,他姜叙今日来,就是想借周国皇帝的势,来打压自己的威望啊。
怎么办?
轲比能收回目光,左右转动,有点不知所措。
一旦见拜节杖,那就相当于承认了姜叙先前说的所有话,法度、礼节。可依其所言之礼节,副案必为姜叙所夺。
到时,自己要么站在一旁,要么多置一案。
可就算是再置上一案,也必然是与众人齐案,如此威望何存?
“归义王,还不见拜?”
见轲比能愁思不前,姜叙哪还不知道这家伙正在苦想法子应对,当即又是出言相逼。
经这一喝,轲比能不再迟疑,冲着节杖见拜。
见礼过后。
姜叙满意的点了点头,言道:“如此,此宴方妥当也!叙,亦无他言,便先行落座了。开宴之事,皆仗大王矣。”
说完,姜叙头也不回,就朝着方才轲比能所坐的副案走去。
见状,不只是轲比能咬牙切齿,下面的一众鲜卑人哪还没回过味了。
这......
难不成,在鲜卑大营内,要让鲜卑王无案可坐?
“节将且慢!”
就在众人心急之际,轲比能匆忙言了一句,拦住姜叙。
姜叙回过身,看着轲比能,问道:“噢~归义王还有何事?莫非叙之举措,亦有不当?”
“非也非也,只是今日节将至吾大营,能为营将,岂能轻视乎?依礼法,右为尊,左为卑。节将乃贵客,不可居卑位,当居尊位!”
轲比能仰做尊敬姿态,冲着下面又斥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为节将重新置案在右!”
“不必不必!”
姜叙一边笑着,一边摆着手,口中又言道:“天子符节在主,叙岂敢居尊,左案正好!”
一句话,呛得轲比能面色青白。
自己已经很给他姜叙面子,可他姜叙却非要把事做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