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济先生,可否与朕实言,这良方何时能用于东岸众百姓?”
高诚侧目凝视,眉头微皱,面含忧心之色,随后又言道:“朕于陇县长一十八载,东征西讨十八载,三十六岁间,所见疠气、洪涝、干旱不下二三十次,几近乎岁岁逢灾。重者遍及数州之地,轻者亦是阖县尽死。而官府不救,任由庶民亡难,此固汉室失常,朕方而代之,所图者便是早日结束这乱世,以安天下万民。”
“今岁赵国失势,正与朕推行新田之制良机,怎奈又出了瘟魔,祸害苍生。岁旦以来,豫州郡县,先是饥荒席卷而至,后有瘟疫滔滔索命。百姓闻朕微名,相携奔投。朕本想尽数收纳,划与田野,使咸等安心躬耕。甚至,不惜据汝南之地,以为分地考虑。现在,瘟疫横行,一日不除,汝水以东一日不得安宁,几十万至于此处的灾民,便一日不得静心,朕着急啊!”
听着这番话,张初心中的感觉还是有些~。虽说陛下言辞之间,不乏尊己贬他之意。但无论如何,在处理饥荒和瘟疫上,陛下已是尽心尽力。至于新田制如何,自己只是医者,不便牵连其中。
思考了下,张初轻叹一气,言道:“陛下心念百姓,老朽敬服万千。不过,如今药材尚不足供以大量百姓。依老朽之见,暂缓两日,待准备充足,再广济万民。”
“文良,怎么回事?朕记得先前就已经派人传讯长安和孙府君了啊,各类药材缘何至今未至?”
张初这么一说,高诚当即将目光转到徐荣身上。徐荣倒不会不知轻重,应该是另有隐情。
徐荣摇了下头,言道:“关中那边的药材臣已经派人催过几次了,但路途长远,最快的一批也得三日后才能到。至于南阳方面,分地一事几乎调动的南阳所有官吏、军队。又不能大肆宣传,实在抽不出人力来。”
“这……”
高诚想到了,但还是佯作愠怒状,又似乎稍有懊恼,甩了衣袖,与张初道:“唉,是朕考虑不周了,竟误了此番大事。”
“这样,文良汝稍后遣一校将士,立即征发南阳当地所有药材以及医者。现在良方既成,消息散开也无碍大局。当务之急,还是要尽早施救百姓。吾等早一刻,就能活数十人之命。”
高诚略作思忖,向徐荣下令说道。转头,又与张初言道:“品济先生,汝这边也要准备一番,最好多书录些药方。待南阳医者至,使其观阅习读。此外,百姓那边,朕命人先宣抚,免的到时百姓信不得此方,耽误救治。”
“陛下放心,老朽回去后便书录药方,及用药之数。”
听着陛下的安排,张初不由心生感慨,短短片刻,考虑的如此周全,几乎让人难有善谏。
“陛下,末将请命,愿领将士,东渡汝水,至民营宣抚。”
张初话音刚落,下座吴懿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挺身而出。
高诚眉头微皱,言道:“子远,汝病体方有好转,还需静养。宣抚一事,安排下面将校即可,不必亲往。”
“陛下,末将身患瘟疫,得而复安。若想要尽快劝抚万民,末将是最合适的!更何况,疫气既除,安能复侵,还望陛下允准!”
吴懿没有放弃,躬礼再请。
高诚看向张初,自己多少知道一些,吴懿痊愈的话,身体内肯定会产生一定的抗体,二次感染的几率会大大降低。但是具体情况,还得看他的主治医生。
张初会意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显然,在张初看来,吴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换作其他人的话,感染瘟疫的可能性更大。虽说良方已有,但可能会引起军中不必要的恐慌,对于即将救治百姓的计划,有着不小的影响。
“陛下不必担心,家师良方,不仅可除疠气,更有防范之效。不只是吴懿将军,诸将士只需渡河前饮下药汁,做好防护,便可使邪魔不侵。”
旁边张仲景突如其来的说道一句,让张初有些讶色,自己咋不知道还有这奇效呢。
高诚眉头愕然抬了下,看向张仲景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赏识。
自己要的就是这句话,以安将士军心。
否则,光吴懿一个人去也不顶用啊。汝水东岸几十万灾民,少说也得去千把人才能有些效果。
而只有两位神医的话,才能让将士们真正安下心来,勇敢的面对瘟疫。
“既然有此奇效,那朕……”
“子远,回去后选拔锐士,告诫诸将士,纵是有良方佐佑,仍需小心行事。面巾、手套等防护务必准备齐全,时刻不得擅下。此外,需要与病患保持一定距离,病患衣物、被褥等物品,一律不得接触。”
“朕即日起亦会坐镇营内,告诉弟兄们,朕相信他们,朕亦与他们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