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仙子倒是没甚来历背景。她只是一位散修而已。之所以如此富有,乃是因为她渡劫成仙之前,奇遇得到了一座前古地仙洞府,继承了地仙洞府中,所有的遗产。”
“散修暴富,就无人起强取豪夺的心思?”
“这个小老儿就不知道啦。”
“那老丈可知,此次前来参与白鹤仙子择婿盛会的,都有哪些半仙、真仙?”
“这个小老儿就不知道啦!”
“那老丈可知,白鹤仙子的七件仙器,都有什么能力?”
“这个小老儿就不知道啦!”
“老丈,你已经有许多年,没跟人说过话了吧?”
“这个小老儿就不知道啦!”
倪坤叹了口气,缓缓伸出手去:“尘归尘,土归土,既然已经殒落,何必还在人间徘徊?”
五指轻轻一握,“鬼神惊”发动,那摊主笑容凝固,脸上绽出条条裂痕,旋即整个人像是沙子做成的人像一般,哗啦一声溃散开来,散落在地面上,又飞快化作青烟,消失无痕。
摊主甫一消失,他摊位上那些货物,亦飞快腐朽。
奇花异草变成了黑泥,成品丹药变成了尘灰,成品灵器变成了废铁,只几块品质不错的炼器材料尚未衰朽——绝大多数炼器材料,即使没有任何保养,也能存在极悠久的岁月。尤其金银之属的炼器材料,更是几乎可以恒久永存。
不过一旦炼为成品,那即使以金银之属的高品阶材料为主材,便也需时时温养。一旦长时间无人温养,便会流失威能,最后彻底沦为废品。
倪坤收起那几块还能用的炼器材料,再看了看那已经锈蚀报废的两件灵器,自语:“一万多年了啊……”
站起身来,左右环顾,却见周围往来的人们、隔壁的摊贩,都对老摊主的消失毫无反应。
尤其是隔壁一个小摊,那正与摊主激烈论价的客人,倪坤已经看到他在这摊前往来了三次,论价了三次。且每次论价的语气、表情、内容,都一模一样。
“一座仙人的海上行宫。一位女仙择婿的盛会。最终,变成了什么?”
倪坤嘴角含笑,离开那已消失的摊位,走进旁边一座酒楼,在小二殷勤的招待下,来到酒楼最上层,坐到了临街的桌子上。
随意点了一桌菜,酒菜上桌后却完全不动筷子,倪坤就干坐在窗边,俯视着下方街道。
人流来来去去——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来来去去。
每个逛街的人,都是从街头逛到街尾,然后又突兀地自街尾消失,再一次出现在街头,重复着此前的动作,从街头逛至街尾。
酒楼里的客人们,也是不断循环着出现,又离开,再出现,再离开。每次都点一样的酒菜。
一个元婴修士,怒气冲冲地自下方一间店铺走出,拂袖而去。半晌之后,又再次从同一间店铺走出,怒气冲冲拂袖而去。又过半晌,又是同样的一幕……
这条大街上的一切,就像是一幕不断循环重播的电影。
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句话,每一件物品,每一个细节,都在重复重复又重复。
只是这不断循环重复的过程中,少了一个人。那被倪坤以“鬼神惊”送葬的老摊主,再也没有出现。
坐在酒楼窗边看了半天,时间已从正午,慢慢来到了黄昏。
抬头看看西斜的太阳,倪坤心想,到了晚上,这海上行宫,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正期待着日落后,夜晚的变化时,突然,倪坤视野之中,闯进来两个此前从未在这条街上出现过的身影。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青年。
男子看上去二十三四岁模样,方脸浓眉,古铜肤色,神情坚毅,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灰色劲装,右手紧紧握着刀把,咬着牙关,一脸紧张地四下张望。
女子看着二十出头,肤色微黑,五官俏丽,也是穿着有补丁的陈旧衣裳,一手抓着男子的胳膊,一手拎着一条表面覆满细密乌鳞的长鞭,眼神惊惶地左顾右盼。
两人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副步步为营、提心吊胆的模样,看上去与周围氛围格格不入。
可在倪坤眼中,这对年轻男女,才是整条大街之上,除他之外,唯二的正常人。
于是他探出头去,冲那两人招了招手:“两位,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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