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里庆云上空,元道老真人手持两仪元幽幡,蹈空步虚而立。
此刻,老真人静静地注视着宗门稍稍有所增长的气运,目光深邃,仿佛在推演天机。
良久时间,老真人轻声呢喃。
“三百年么……从当年定谋立冥府,到现在万古岁月了,那冥府一块砖一块瓦都还没瞧见影子……可若是一切都能顺遂……三百年……”
呢喃到最后,老真人猛然抬起头来,凝望着天穹上高悬的天门。
“会顺遂么?仙乡诸圣又会是甚么时候出手,除掉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呢?还有……师尊……”
云海狂风呼啸,卷动着老真人宽大的道袍,愈显他身形萧索。
如是凝望天门良久,老真人低下头,收回了目光,灵光再一兜转,他的身形旋即消失在原地,只有那两仪元幽幡高悬在三千里庆云中央,镇压雷宗气运。
……
与此同时,东土,灵山。
少年教主平静的坐在山巅,同样也在凝望着天穹。
早在建华古佛走入锁龙地的那一刻,气机显照,少年教主便脸色煞白,而后大口的咳血。
可是此刻,他的表情平静,教人看不出甚么情绪来。
而在他的身后,欢喜古佛已经默默站了良久。
“古佛,你说昔年佛门鼎盛时,那天穹之上的极乐佛国,又是甚么样子呢?”
听得少年教主此言,欢喜古佛只是沉默。
他是从寂灭中复苏过来的人,经历过昔年佛门最为鼎盛的时候,追随过那位覆灭古玄门的佛主。
越是辉煌,如今便越难教人再回望。
他没有回答,少年佛子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他仿佛只是在呢喃自语,只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有时候我也曾在想,倘若上天不曾教我降生在西域,倘若那一年灾荒之后,我一路逃难,不是逃到了大雷音寺,是不是便不会有如今这么一遭,古佛,佛主正源之法统,要葬送在我的手中了……”
少年教主的声音仍旧平静,可欢喜古佛却能听出他话音中的不甘心与痛苦。
古佛抿着嘴,愈发难言。
“若是托生在中土,若是托生在北疆……或许会是截然不同的一生吧,倘若有仙缘,我也该是个逍遥的修士,倘若没有仙缘,那便红尘浊世里打滚,读书做官,又或者面朝黄土背朝天,娶妻生子,终了百年……百年……如今我出家也不过百年呐,竞逐长生不过刚开了头,就要看到自己殒命的那天了……”
一直听到这里,古佛方才艰难的开口。
“不会的,阴冥界现世,元道已经坏了仙乡之辈原本的谋划,那是原定的三界之一,也会是吾佛门的后手!教主,振作起来,来日若天时有变,老衲带着教主一起冲阵两界山!杀出去!杀入阴冥界!生机就还在!”
少年教主平静的摇了摇头。
“走不了了,你能走,我却不能走,灵山就在这里,我若是不死,如何能说,佛主之正源已灭,晚了,一切都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