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御臣毫不畏惧地大声失笑,“终有一天,你会后悔你此刻的逃避,也会后悔从来没有珍惜过梓歆。”
是的,从一次跟季凌天会面开始,他就很清楚,季凌天对梓歆的感情,绝非他表面上所呈现的那样。
无论是在宴会上他跟梓歆亲近时季凌天那有意无意投来的目光,还是季凌天几次三番警告他不要靠梓歆太近,以及季凌天此番追来了英国……这全都说明季凌天对梓歆的感情根本就不一般。
他一直都想跟梓歆说这件事,可是每每他想要跟梓歆说的时候,他在梓歆脸上看到的全都是失落和伤痛……
他不知道季凌天是在用怎样的方式在伤害梓歆,但他很清楚,梓歆跟季凌天在一起,一点都不快乐,尽管梓歆可能深爱着这个男人。
他本来还有歉疚感没有将这件事跟梓歆说,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的决定是对的,季凌天他根本就不配拥有梓歆。
“我没有耐心跟你在这里耗……告诉我,秦梓歆她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她在这家医院的哪个病房?”
“我不会告诉你……你带给她的,永远只有伤害。”
“你可要不告诉我,但你清楚,这不过只是在耽误我的时间罢了……如果你聪明一点,你此刻就会转身进医院的病房找到秦梓歆,让提前知道我的到来,而不是让我冒冒失失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
显然,善于抓住人心的季凌天已经成功地攻击到辜御臣的内心。
此刻,辜御臣正在心底纠结。的确,一切如季凌天所说……他根本阻止不了季凌天,而如果他现在转身进病房告诉梓歆,季凌天已经来找她,他还能让梓歆有个心理准备。
季凌天显然已经臆测到辜御臣的想法,淡笑着问,“考虑好了吗?”
这一秒,辜御臣负气转身走进医院。“跟我来……不过,你说到的事要做到。”
季凌天诚信地吐出,“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时间让你通知她。”
……
季凌天的几名随从堵在了医院的走廊上,让医院瞬间就沉浸在一股肃然的气氛。
辜御臣已经进病房去见秦梓歆,季凌天则站在病房外等候。
不知为何,当季凌天站在秦梓歆的病房门前时,看着门头上那赫然醒目的心胸外科四个字时,他的心竟较之前更加不安起来。
本来在y市的时候也猜到她的病可能会有些棘手,不然她不会丢下浅浅不顾,可当来到英国,看到那张医生的名片以及此刻站在心胸外科的病房前,他的不安感愈发的加重起来。
要知道,她的身体,最怕的就是关乎到心脏的问题。
“梓歆不见了!!”
一声大吼,打断了季凌天的思索。
季凌天抬眼就见辜御臣从病房里冲了出来……
辜御臣立马抓来站在病房门外的护士,着急地问,“梓歆呢?她去哪了?”
拿着点滴液正准备进病房的护士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秦小姐她……她不在病房吗?”
“该死的,梓歆到底去了哪里!!”辜御臣歇斯底里地询问护士。
护士被辜御臣恐怖的样子吓坏,“我……我也不知道……”
见到眼前情况的季凌天拧起了眉。
这一秒,只见辜御臣冲到了走道的卫生间,再冲到医生办公室,然后冲进电梯……
然而,在辜御臣冲上电梯的时候,季凌天的几名手下却已经拦截住了辜御臣的身子。
辜御臣愤怒地吐出,“给我让开!”
这些人没有得到季凌天的命令,并没有给辜御臣让路。
辜御臣愤愤然地瞪向季凌天,“梓歆不见了,你居然还站在这里无动于衷?”
季凌天勾唇嗤笑,“别跟我玩这种小把戏,辜御臣,显然是你不知用什么办法提前通知了她,而让她得以提前离开了医院。”
辜御臣抓狂地吐出,“我没有,你突然到来,我哪里有时间去提前通知她……”
辜御臣的话令季凌天失去了几分笃定。
这时候,刚刚进房间的护士拿着一张字条匆匆地从病房里跑了出来,“辜先生,辜先生……”
辜御臣烦躁道,“什么事?”
护士来到辜御臣的跟前,好心道,“这里好像有一张秦小姐留给你的字条。”
辜御臣立马伸手去接,奈何,字条却先一秒被季凌天夺走。
辜御臣想要从季凌天的手里抢过来的时候,季凌天的几名手下已经将辜御臣阻隔在一旁。
“梓歆说了什么……季凌天……你这个混球……”
季凌天没有理会辜御臣的叫嚣,视线已经凝在手里的字条上。
御臣:
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千言万语,都无法表示我对你的感激……但医院的浑浊空气和沉闷的环境,实在不是我理想的栖息之地,请原谅我的私自离开,不要找我,我会永远祝福你——梓歆。
季凌天刚看完字条,费尽全身气力冲破季凌天一众手下的辜御臣已然夺过了那张字条。
看着字条上秦梓歆所留的字迹,辜御臣转身便冲进了电梯。
这一次季凌天没有再阻拦辜御臣,而是命自己的手下一起跟着去找秦梓歆。
为了寻找到秦梓歆,辜御臣也没有再顾跟季凌天的隔阂,他命令季凌天的手下沿着最近的几条街去找,他自己则在医院附近秦梓歆可能出现的地方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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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季凌天静静地站在床畔。
高级而宽敞的病房内,放着一束她最喜欢的白色百合,让病房内充斥着百合淡淡的清香。
他却还能闻到属于她的味道……
那是她身上一直独有的味道,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忘记的味道。
枕头凹陷的痕迹似乎在说明她前一个小时或者前一几分钟还躺在这里,被子还像是刚刚掀开了一样……
这么巧,他一来,她就走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急急忙忙地离去?她是预感到他来了吗?
倏地,枕头下那隐隐露出的一个红色手机进入他的视线。
他伸手将枕头下的手机拿了起来,一眼便认出,这是她的手机。
他打开她的手机,却发现她的手机正处于没电关机的状态。
他微微拧眉,将手机收起,下一秒,不经意地看见窗前的那把椅子。
脑海里仿佛有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画面,他不禁失神。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身后传来一道匆忙的脚步声。
他转过身后看到辜御臣奔了进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已经遭遇狠狠的一拳……
辜御臣显然还没有消气,见他弯腰,立马又在他的脸上揍了一拳。
顿时,他的鼻子被打出了血,嘴角也不禁擦破了皮……
辜御臣却还没有平息怒火,挥拳再度上来,可这一刻,他却被季凌天狠狠抡了一拳……
这一拳季凌天的力道也不轻,打得辜御臣的脸上也挂了彩……
当辜御臣再要冲上来的时候,季凌天刚回来的手下挡住了辜御臣的攻势。
疼痛如火烧火燎的传来,季凌天压制着怒意拭去鼻上的血渍盛怒地瞪着辜御臣。
“季凌天,你这个混蛋……要不是你从来都没有好好珍惜过梓歆,梓歆的身体也不会搞到这么差……她就快要死了,你知道吗?”
“死”这个字眼,让原本眼神犀利的季凌天瞬间转换成惊异。
下一秒,季凌天抓起辜御臣的衣服前襟,暴怒的气息喷射在他的脸上,“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我答应过梓歆,我不会告诉你!”辜御臣倔强。
“好,看来你需要一点动力。”说着,一拳挥过,他将辜御臣的鼻梁打出了血,“说不说?如果你觉得动力还不够,我很乐意继续效劳。”季凌天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
“季凌天,你这个无情无义无耻的家伙,梓歆认识你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现在想要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吗?我偏偏不告诉你,我也要让你知道被别人折磨是一种什么感觉……”
辜御臣话没说完,季凌天又是一拳挥过,血从辜御臣的嘴角流了出来。
“到底说不说?”季凌天说着,拳头又太高。
“不要这样……”几名医生和护士从外面冲了进来,忙将辜御臣拉了开来。
见到医生的季凌天倏地揪住其一个医生的衣襟道,“秦梓歆她到底怎么了?”
医生看着季凌天凶狠的眸光,直觉可怖,可又觉得季凌天有几分熟悉,突然想了起来,“你是……是季……”
季凌天已经失去耐性,眼神喷火地看着医生,咬牙,一字一句道,“我问你,秦梓歆她到底怎么了?”
医生终于反应过来回答季凌天的问题,“你……你是秦小姐……”
“该死的,我是他丈夫!!”
医生圆嘴,直到现在才发现秦梓歆竟是“凌天”集团的总裁夫人。
“说!!!”
医生被季凌天盛怒的样子吓坏,一口气将秦梓歆的情况全部告知,“秦小姐她得的是因身体排异而引起的心脏衰竭……”
季凌天终于慢慢地放下了医生,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医生惊惶的面容,“你说什么?心脏枯竭?”
医生努力保持镇定,“是,是……心脏衰竭,她已经时日无多了。”
再一次揪起医生,季凌天咬牙切齿道,“该死的,什么叫时日无多?”
医生吓得闭起了眼睛。
一旁的其他医生和护士连忙劝说,“季先生,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呵……呵呵……”
一道刺耳的笑声传进了季凌天的耳朵。
辜御臣冷笑地看着季凌天,“一向冷静自制、狂妄自大的季总裁,你原来也有这样发狂的时刻啊?”
季凌天狠狠瞪向辜御臣,“你给我闭嘴!!”
几名护士趁着季凌天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将医生解救了下来……
医生吓得腿都软了,惶恐地看着季凌天。
“解释给我听,什么叫心脏衰竭?”这句话,季凌天是在极力压制下问出的。
“让我解释给你听吧!”辜御臣嗤笑着,接过话。
季凌天的视线凝在了辜御臣嘲弄的脸庞上。
辜御臣恨一般地目光直射向季凌天,“心肌受到严重的伤害,令心脏无法正常地泵出足够的血液来供应身体各个器官活动及代谢的需求,心脏因此渐渐变得肥大,失去心脏功能,这样叫做心脏衰竭。”
“这根本不可能,她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做过心脏手术。”
“可你知道她的身体在半年前出现了心脏的排异现象吗?”
季凌天用力摇头,“她做了心脏手术那么多年,根本不可能出现排异的现象!!”
“是啊,按道理是不会出现排异的现象,可是,如果这颗本来就脆弱的心脏还要每天都承受各种的冷嘲热讽和恶言相向,那这颗办就脆弱的心脏又怎能保持正常的运作呢?”
季凌天瞪大的双眸黑色的瞳孔渐渐内缩。
辜御臣的眼眶里含着隐隐的泪水,“你知不知道,在半年前,医生就已经跟梓歆宣布,她的生命不会超过半年……”
季凌天的眼底充斥着难以置信。
辜御臣哽咽着,痴痴地笑,“现在你满意了?你一直讨厌和憎恨的人,终于要离开这个世界,从此你可以过你逍遥安乐的日子了!!”
“都别说了,秦小姐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找到她是最要紧的事……”医生劝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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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
昏暗的房间里,季凌天静静地坐在窗帘边的墙根上。
房间里凌乱得不可思议,到处都是打碎的东西……而季凌天扎着玻璃碎片的手背还在一滴滴地渗出血。
显然,眼前的画面暴风雨后的宁静。
谁能够想到,一贯冷静沉稳的“凌天”总裁,竟会做出这样失控抓狂的举动,他几乎砸了房间内所有能砸的东西……
此刻,他靠着墙,眸光茫然呆滞。
脑海闪过她与他这一年多年来的点点滴滴。
倏地,画面停留在了半年前——
她站在他的面前,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问他,“凌……季凌天,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他嫌恶地看着她,“说。”
他注意到她吞噎了一下口水,头微低,静静地吐出,“如果六年前关昊没有想办法让我活下来,你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吗?”
他不耐地回答她,“事实证明你活得好好的。”
她睁大期盼的眼眸,“我是说如果……你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吗?”
他当时想也没想,选择残忍地回答,“没错。”
她缓缓抬眸,这么多年,第一次抬起澄亮的眼眸看着他,“那如果是现在呢?现在我的心脏出现问题,你依然还是选择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对吗?”她说的时候那样的轻,那样的缓慢,像是希望他也能认真而清楚地回答她的问题。
他看到她显露出失意的表情,心底竟有几分的满足,更肆无忌惮地吐出,“这么多年,每次为m做事,我就有将你碎尸万段的念头……你说,我会如何选择?”
她怔怔地望着他,试图在他眼寻找他说谎的痕迹,可是没有,他的眼,充斥的全都是厌恶。
……
他整个人靠在身后那冰冷的墙面上,手在地板上渐渐地淌着血,他的双眸依旧无光。
往昔更多有关他和她的片段袭来……
宴会过后,他将送给她的手链转送给任清乐。
她问他,“你是故意的,对吗?”
“你说什么?”
“羞辱我真的让你那么开心吗?”
他撇嘴一笑,“没错,我就是故意的,如何?”
……
他沉痛地闭起眼想要挥掉脑海所有有关她的回忆,才发现,他就像是了魔咒一样,此刻再也挥不去跟她相处的每一个时光。
他努力想要搜寻出脑海有那么一刻他没有带鄙夷和讥诮的言语去看待她,去跟她说话……可是,他搜寻了脑海所有的画面,却发现,这样的时刻,根本就没有。
他从来就没有跟她好好说过一次话,也从来没有用正眼去看她一次……
他对她的嘲弄和讽刺无时无刻不存在,他像是疯了一般,只想要看到她受伤和失落的样子。
而她,从来就没有回以他憎恨,即使被伤到极致的时候,至多也只是用言语回击他几句……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样,没有憎恨过他。
凌天,你终于可以解脱了,因为你最讨厌的人,你以后再也看不见了……凌天,我死了,你终于开心了吧?呵呵……
她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彻,好像她此刻就想她耳边说着这些话一样。
他的喉咙涌起了哽涩,心头倏地涌起一阵的酸涩。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的心会这样的痛?
为什么?
手机的震动划破了房间的安静。
许久以后他才摸索手机的位置,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了耳际。
“季总,我们已经找过伦敦所有的医院,酒店,甚至诊所,旅店……全都没有夫人的踪迹。”
“找不到也给我找,没有找到她,你们都不用再回来了。”他对着手机里的手下,一字一句地吐出。
最后,手机至他的耳际慢慢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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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
自从关昊帮她查到辜御臣的号码后,瞿苒苒每天都在联络辜御臣,尽管辜御臣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
此刻,瞿苒苒像这个星期以来的每一天那样,再次拨打辜御臣的号码。
瞿苒苒原以为辜御臣的手机会像平常那样的提醒手机正处于关机的状态,孰料到,今日,她竟打通了辜御臣的手机。
虽然等了很久才等到对方接听,瞿苒苒依然抑制不住兴奋,迫不及待地询问手机那头的人,“您好,是辜御臣辜先生吗?”
“我是。”
“辜先生,你的声音……”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失落。
他已经从声音辨识出瞿苒苒,缓缓地道,“你是梓歆的妹妹吧?”
“是啊,辜先生……我听我姐夫说我姐出国了,可是她已经一个多星期都没有跟任何人联络,我很担心她……我知道她是跟你一起出国了,由于你的手机此前也是一直无法打通,我很想你告诉我,我姐现在在哪里?为什么她的手机始终无法接通?”
沉默了许久,辜御臣幽幽地说道,“她离开了……”
“离开?”
辜御臣的声音愈加的悠远,“是啊,带着所剩不多的日子,离开了所有的人……”
瞿苒苒惊愣,“啊?什么所剩不多的日子?”
……
ps:明天还会补更三千,下午五点前一定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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