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双似乎完全消失在了江舟城的事件中,她没有和二十万的百姓一同前往江舟城,而是一个人找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暂时是将身上都疆仙岛的一些护身符藏起来,落在她手中的就是早些年前往地府时,孟婆给她的这通灵玉佩,通灵玉佩一直被她随身携带,即便平时是渐渐淡忘了这种东西的存在,但现在的她已经是将自己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这玉佩上。
“锻刀阁真的是进入到了江舟城中!”
“真的进入了!”
“我们以后绝对是可以更加便宜的从锻刀阁中拿到物美价廉的兵刃!”
“同书!我们说不定真的可以在一起了!”
“是的,曼云,这一次回去了之后,你一定是可以得到你娘亲大人的喜爱!”
“你更是能够成为叶家数一数二的存在,我家族的长老往后就不用逼迫我追求叶凝双!”
“我们以后真的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我终于……我终于可以娶你了,曼云!”
“我实在是……实在是太激动了!”
“同书……”
“曼……”
“唔!”
“……”
在叶曼云和白同书深深陷入到锻刀阁胜利的惊喜和惊叹中时,叶凝双已经是将自己的神识灌入到了这通灵玉佩中,“如果之前猜测的不错,或者记忆的不错,我只需要将神识灌入到这通灵玉佩中,那么通灵玉佩便是会将自己直接送到鬼门关的面前,我应当就可以重新走一下当年的路,再一次出现在孟婆的面前。”
这是叶凝双第一次将自己的神识融入到通灵玉佩中。
神识融入到通灵玉佩的过程,简直就像是墨迹融入到印章中过程一样。
能明显看见来自于叶凝双浅色光晕在通灵玉佩上流转,更是能够瞧见通灵玉佩在神识的灌注下散发出微弱的荧光。
等到神识彻底填满整个通灵玉佩的表面后,这通灵玉佩握在叶凝双的手中,简直就像是一块完整的血玉一般的惊艳。
而对于叶凝双而言,她眼前景色已经是出现了剧烈的变化。
原本是在江舟城之外的一片白雪覆盖场面,现在这场面瞬间出现彻底改变。
引渡河上星光流传,冥河上亡魂罗列,再去一看面前出现的这一道通天大门,于鬼门关摄人心魄的威严之下,叶凝双的视线在鬼门关上停顿一息,好似灵魂都要被鬼门关吸进去后,她整个人天旋地转的来到了另外一边,再不停留,爬上渡口,翻上台阶,这瞬息中已经是到了一个小小的山腰处,再去看面前的小小鬼门关。
“到了……”
叶凝双有些头晕目眩的扶着额头。
她有些想要吐,但是忍住了。
自然摆在叶凝双面前的不是亡魂走的鬼门关,而是来到了另外一边。
高三丈三尺三寸,宽一丈一尺一寸的小门。
叶凝双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守护鬼门关的自然还是那一对鬼差。
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变化。
鬼差则是惊讶的看着突然造访的叶凝双,它们过来询问的时候,叶凝双也是将通灵玉佩展示给了对方看,对方疑惑的眼珠子落在这血玉上时,它们这眼珠子中立刻出现了极度的恐惧,简直就像是看见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一样,随后都不需要叶凝双这边说任何的东西,它们这一看就知道叶凝双这边是过来找孟婆的,自然是立刻放行。
“大人里面请!”
两个鬼差连忙是让开了一条道路。
“姐姐给的通灵玉佩还是厉害。”
叶凝双想起来当年和李玄舟一同来到这地方的情况。
当时鬼差还是要去询问背后的将官,并且鬼差当年即便没有流露出来什么不满的神色,但做事情的时候都是传统的平静,更是看不见它们会有这种紧张的表现,果然还是因为这玉佩是孟婆给的,看见这玉佩就像是看见了孟婆一样,惹得两个鬼差不敢多言,是赶快放行,否则要说是惹怒了孟婆的客人,它们都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子的下场。
“多谢。”叶凝双自然是感激的对着两个鬼差说道。
随后在对方胆怯的眼神中,她从鬼门关进入到了乌鹊桥上,不过还没有走两步路,这乌鹊桥就掀起了一个巨大的波澜,好似一道浪花就这样猛地冲着自己拍过来一样,紧接着还没有等到叶凝双这边做出来如何的反应,她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熊面黑甲的将官,将官背后背着厚重的烫金开山斧,腰间别着一柄银冠弯刀。
正是多年不见的兇岐。
叶凝双遭遇了这兇岐后,是尊敬的对着对方行礼,尊敬的唤了一声,“小女叶凝双,拜见兇岐大人。”
“叶凝双?”
兇岐疑惑的看着对方,神识简单的思索之后,倒也是认出来对方,“你是几年前来过地府的那个小女娃娃?”
能来地府的人可没有多少,尤其是修士。
自然兇岐的记忆还是不错,只不过当时叶凝双还是一个小女娃,说话的时候眼睛中都是那种可爱的笑容,不过今日一看,这笑容已经是彻底不见,已经是成长到了一个从容不迫的少女了?果然是凡人修士,它不过就是在乌鹊桥中稍稍的巡逻一会儿,凡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吗?
当然如果仅仅是“熟人”过来,还不至于让兇岐放下手中的事情,立刻赶出来看。
它的眼珠子则是落在了叶凝双的手中,这手中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藏匿?
正是这种东西呼唤了自己过来。
“是的,兇岐大人。”
叶凝双是看见了来自于兇岐这边询问的目光,一边给出来自己的回答,一边也是张开了自己的右手掌心,是将手中被神识染得一片血红的通灵玉佩展现在了掌中,更是尊敬的对着兇岐说道:“此番前来地府,也是想要去找孟婆前辈,是有些事情想要找孟婆前辈交谈,还望兇岐大人这边让小女通过。”
在叶凝双来看,兇岐的实力已经是可怕到让她难以想象的程度。
这是一种蒙蒙细雨在看见大海时候的震撼,只是简单的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一个境界上的区别。
想来如果不是有通灵玉佩在手中,兇岐可能不会任何这样的胡作非为?
而兇岐在看见了这通灵玉佩后,它立刻陷入到了一阵的沉默中。
熊面上看不见有任何的表情出现,一如既往的威严,是一种能够让万千亡魂闭嘴的气势,实际兇岐则是非常惊讶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叶凝双的身上?
这通灵玉佩自然不简单,这可是它们地府将官的唯一物件,每个区域的鬼差就只有对应的一种鬼物而已,落在孟婆的手中,就是这通灵玉佩,落在它兇岐的手中,就是腰间的这银冠弯刀,这种级别的将官,每个人就只有一种鬼物而已,自然……这是地府的东西,是本不该带出去的,或者绝对不能从地府带出去的。
“为何这少女敢拿我等亡魂的物件?”
“她没有感觉这种事情有任何的不妥吗?”
“叶凝双真的就将这通灵玉佩想象成普通的信物了?”
多余的东西兇岐也不敢说,或者它没有什么资格去评判来自于孟婆的通灵玉佩。
或者孟婆已经是和眼前的叶凝双说好了一切?
具体的这种事情不是它黄泉路上的兇岐要去多问什么的,这是别人的事情,与它没有多少关联。
罢了。
不多问什么。
兇岐能撕裂大山的手掌在银冠弯刀上轻轻的碰了碰。
它的眼神倒是认同。
兇岐随后不但是直接同意了叶凝双这边前往奈河城的要求,更是主动的问道:“小辈你可认路?”
“莫不让我兇岐送你前往奈河城?免得你陷入到了亡魂中,迷失了自己。”
兇岐这目光一直落在这血淋淋的通灵玉佩上,语气则是相当的平静。
“感谢兇岐大人的好意,小辈应当是能够记得路线。”叶凝双便是尊敬的回答。
她没有意识到兇岐目光中的一些不一样的神色,或者她始终都没有觉得这通灵玉佩有什么问题。
不过就是孟婆这边给予的物件,孟婆能够有什么坏心思?
不可能的。
“行。”
兇岐这就不多言,只是叫叶凝双不要随意破坏地府规矩!
等到叶凝双这边确定了这个回答之后,它便是让开了一条路,让叶凝双这边得以通过。
而叶凝双便是没有逗留。
最后朝着兇岐拜别,便是在这座可怖的鬼差眼中离开,随后是乌鹊桥上飞快赶路,一路朝着奈河城所在的位置前往,最后停靠在竹林中,被机关马车接应,最后来到了奈河城中,前后不过就是一日而已。
“终于到了。”
叶凝双感慨的想着。
她时隔多年再去看这样精妙的一座大城,心中的震撼依旧,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都疆仙岛不过就是凡人中厉害一些罢了,真的要说和这种奈河城相比,实在不是一种境界上的东西。
孟婆则还是孟婆的模样。
她头披红衣,脚踩着一双红布鞋底,身上穿着的则是婀娜红裙,手中依旧拿捏着精美刺绣的鸳鸯小圆扇,面容成熟,嘴角带着惊人的笑容,这勾人心魄的眼角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她是被两个机关小人推着,就这样出现在了叶凝双的后面。
“好久不见。”
孟婆笑着对叶凝双说道,打量着面前的少女,轻松打趣的说道:“不过凝双呀,你身上发生的变化还是很多的,比以前长得更加漂亮,这修为道行更是强悍了不少,有种今非昔比的感觉,只不过这一次来找我作甚?我的可怜人儿?瞧瞧你这小脸蛋子上的情愫,是不是叫什么人欺负?心中难受多呢?”
叶凝双缓缓扭头。
她惊讶的看着背后出现的这个妇人,她都不知道孟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现在听见了对方的声响之后,她一瞬间也是心中酸楚的很,闭上眼睛,双膝跪地,好似一个孩童一般的跪在了孟婆的面前,脸颊已经是放在了孟婆膝盖上,再去看着她容颜,这眼中已经是出现了很多的委屈,还有极多的费解。
“姐姐。”叶凝双口中已经是呼出了这梦呓般的词汇。
她之所以来找孟婆,还是因为心中感觉到非常的难受。
那是一种忽然出现的彷徨,是一种让人猛地感觉到有些坐立不安,更是让她后背出汗的心悸。
而这种心悸原本是根本不会出现的。
她在都疆仙岛中一切修炼都是没有问题的,都是非常顺利的。
可是前两日去了青雨门,再去看见了李玄舟之后,事情就开始有些不对劲。
起初还没有什么,一切都是比较正常,可是真的从青雨门中离开,再一次回到锻刀阁的营地中后,这种感觉就开始出现。
以往和李玄舟的回忆就这样一段段的涌出来,简直就像是断裂的碎片,根本容不得她这边有丝毫的抵挡,非常无情的泼洒在她的身躯上,让她恍惚不已中,出现了各种难言的感觉。
往后。
叶凝双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当初那么喜欢这个少年,为什么和这个少年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现在这些回忆统统消失不见?为什么现在自己又对他没有什么感觉,而他的身边却又多出来一个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人?
这应当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性格是基于回忆出现。
悲惨的回忆带来的就是执拗扭曲的性格,美好的回忆应当是让人甜美,可美好的回忆为何让自己深深陷入到了这种无情的冰冷中,她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没有感情的存在,怎么就像是一个傀儡一般任人宰割的?
好似……
好似自己的命运就这样从自己张开的指尖,猛地溜走了一般。
让她心痛的同时,更是让她无心修炼。
“你喜欢这少年吗?”孟婆笑着问道。
“我不知道。”
叶凝双茫然的抬头,苦笑中喃喃自语道:“或者我这样的人应当不配喜欢他才是。”
她觉得自己好生冷漠,如此应当不会认识对方,甚至于不会和对方有这种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