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顺的神色变得一片灰败。
这不仅是因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因为随着父亲去世,东面的态度变得冷漠了起来。
如今东伯侯进为右伯侯,统管东、南两方地域,鄂崇禹灵柩回到鄂城之时,姜恒楚的使者同时来到,虽然在口头上,对方对鄂崇禹的死表示了哀悼与愤怒,但话里话外,都是要鄂顺忍下这口气。
他怎么可能忍得住这口气呢?!
他于是再拜曰:“武庚势大,东侯离心,若是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矣,请先生教我救国之术。”
道人云淡风轻地道:“鄂侯以重金厚禄辟我,我自然要尽心尽力。在我看来,你是一叶障目不见,不见恒山了……其实现在正是开战的时机,同时对于鄂方而言,战争是唯一的出路,要不然迟早为人所吞灭……但三山关并非唯一的出路……”(注:诸侯国,又称方国)
鄂顺奇怪地道:“那应该往哪里打?”
道人抬起尾指,轻轻指向了东面。
鄂顺满脸苦色地道:“不成的,先生,东鲁本就比鄂方强大,如今东伯侯又进为右伯侯,风头一时无俩,若是往东,必然会触怒东伯侯……”
道人曰:“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东伯侯如今确实进为右伯侯,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内里虚浮得很。就在武庚登基大典之前,东鲁气运曾有大损耗,我虽不知其中究竟,但也知道其境况不妙;而在那之后,姜文焕连续攻打东面几个方国,虽胜果累累,却也颇多损耗,损兵折将不知凡几;若假以时日,凭借右伯侯之名,东鲁自然能镇压不平,大展拳脚……”
鄂顺脱口惊呼道:“先生是要我发兵攻打东鲁?”
道人抚着自己的尾指,笑道:“然也!”
因为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不,是不敢往这方面想,所以鄂顺显得有些慌乱。
“可是,可东鲁是鄂方的盟友,我们要以什么理由攻打呢?”
道人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当日在宫门前,乃父直言进谏,字字泣血,却无一言为自己,全是为东鲁、为姜后发声,然而姜恒楚不顾道义,安排姜熊行刺武庚,并栽赃乃父。乃父一片丹心,却遭横死,姜恒楚狼心狗肺,却加官进爵,风光无限……这口气,你咽得下去么?!”
鄂顺的情绪被引动,眼睛变成了红色。
不过很快他的眼睛就恢复了清明,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恶人是武庚,而非东伯侯,只是道人提出的解决方式,听起来实在太诱人了:“如此说来,竟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全?!”
天时,自然是东鲁看似强大,实则陷入了极大的困境中,需要时间来抚平。
地利,自然是鄂方与东鲁之间,并没有类似于三山关这样的雄关阻隔。
人和,便是鄂崇禹在鄂方声望极高,如今他惨死在朝歌,同行的东伯侯却加官进爵,若是以此为论,必然能在短时间内激起众人心中的恨意,到时候自然是同仇敌忾。
更何况东伯侯肯定想不到自己会突然袭击。
想到尽情处,鄂顺忍不住发出了尖利的狂笑声:“哈哈哈……先生,请跟我一起去杀人……”
道人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缓缓站了起来。
而鄂顺则铿地一声拔出剑,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
不多时,鄂顺、道人带着上百精锐士兵来到了城中驿站。
此时姜国使者正在驿站里休憩,听说鄂侯来访,却也不着急,竟是不慌不忙地穿了一件便服,懒洋洋地来到了外面。
见到鄂顺也不过是随意行了个礼,然后道:“不知鄂侯来访,有何要事?”
若是往常遇到这种事,鄂顺至少要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甚至可能咆哮两句。
今天他却压住了自己的小脾气。
鄂顺向前两步,来到使者的面前,淡笑道:“无他,取尔狗命而已……”
长剑一闪,使者的脑袋飞上了天空,
剩下两位副使,一个拔剑上前,一个转身逃跑,不过都没能逃脱百余士兵的追杀,最终都倒在了血泊当中。
鄂顺收起长剑,冷冷地道:“关闭鄂城四门,通知众臣开会……今日,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誓师东伐……”
等传令的士兵都走了,道人才缓缓地道:“鄂侯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了……”
最重要的事情?
鄂顺愕然地反问道:“什么事?”
“自然是提前写明东伐的原因,就说当日刺杀的主谋乃是姜恒楚,请求武庚撤回右伯侯的封赏。”
“武庚会同意吗?”
道人眼中闪过一丝诡谲:“同意不同意不是关键,关键是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