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青衣突然对我说,只要我助她杀了林老怪,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心里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还是挺激动的。
不过我转念一想,我心里又开始蛋疼了。
首先,林老怪乃是当今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他的名号一说出去,甚至比觉明大师还要响亮,还要吓人。虽然以前极少有人会提到他,可他无疑就是觉明大师口中的那种许久未曾露面的老妖怪之一,很可能他是属于与戈家戈太宗一样的人物。
之所以在此时提到戈家的戈太宗,那是因为上次我在龙家后山对战阴阳二老和李家老爷子的时候,我用飞刀偷袭他们之时,他们起初都怀疑我就是戈家的戈太宗。这个戈太宗明显不是戈达利的爷爷,而是他的太爷爷。根据李家老爷子和阴阳二老对戈太宗当时的评价来看,如果戈太宗真的还没死的话,他肯定是一个与林老怪一个级别的存在。
我当然不会忘记,觉明大师曾经说过,如果我惊动了那几个许久未曾露面的老妖怪的话,我的处境一定会很危险,因为就连他都没办法保得住我。
毫无疑问,林老怪绝对是觉明大师口中那几个老妖怪之一,而且还是非常恐怖的存在。
最主要的是,上次龙家中毒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在龙家碰到过四个林老怪的徒弟。虽然当时我以一己之力当众三下五除二地很轻松的就踢飞了他那四个徒弟,但有一点是非常值得我重视的,那就是,林老怪那四个徒弟全都毫无例外的全是化气为力之境的高手。
他的几个徒弟都是化气为力之境的高手,可想而知林老怪的修为达到了怎样一个境界。再结合觉明大师所说的意思来看,估计林老怪绝对是一个连他老人家都对付不了的人物……这是我此时此刻心里蛋疼的其中一个问题。
其次就是,虽然我很少听到有人提起林老怪,但这个人既然是太虚观的人,想必八成是属于那种武林中的名门正派。
且不说我和青衣能否杀得了他,就算我和青衣联手真能杀得了他,要是我伙同千毒门的人一起去把他杀了,这到底是对是错?我该如何取舍。
尽管我现在真的已经不在乎任何名利了,只要对我和我自己身边家人朋友有利的事情,我完全可以不用去在意任何外人看我的态度。可是,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连最基本的是非黑白都不分,如果连做人最基本的正义感和道德观都不顾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的底线就是,虽然我杀过不少人,但我自认为自己从没杀过一个好人,我,不杀好人。至少我以前杀的全是一些想要我命的人,我杀的全是一些手上带着人命的大奸大恶之人。如果现在叫我去杀一个以前在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人,说真的,我实在有些下不了手。
这就是我听见青衣的话后,心里最纠结的两件事。
一,我和青衣能否杀得了林老怪;二,林老怪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如果他是秦无道那种道貌岸人的伪君子,杀了也就杀了。可如果他真是一个德高望重,德才兼备的一代宗师,如果把他杀了,不仅我以后再也难以在江湖上立足,我武家所有人都再也难以立于天地之间。
但我想起“德才兼备”这四个字时,这一刻,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给我提到的一句话。
他当时是这样说的,他让我以后一定要做个“德才兼备”以德服人的男子汉。他说,因为男儿立于天地之间,以力服人只能使人慑服,以才服人也只能使人折服,只有以德服人才能使人心服。
正当我想到这里之时,一旁的青衣突然说了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你在想什么?怕了吗?你是害怕我们俩联手打不过林老怪?还是害怕我们杀了他之后,我会言而无信?”
“你为什么非要杀林老怪?”我答非所问。其实我此时最期待的是,如果青衣能对我说一些林老怪过去干的一些坏事,令我觉得他是一个该杀之人,那我就能心安理得了。
然而,青衣的回答却是这样的:“我早就给你说了,我师姐还在她手上,难道你不想去救我师姐吗?”
很显然,青衣说的话是在骗我,因为薛美艳说过秦思静已经跟着我爷爷去古墓了。
当初轻易从寒冰洞把我救出来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并且当时我一被她救出来,她就带我来杀林老怪了。期间要不是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一件事,我们早就已经杀到太虚观了。
“你别骗我了,秦思静根本不在太虚观,根本不在林老怪手上。”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很鄙夷的,并且我毫不掩饰脸上对青衣的鄙夷之情。
此时虽然我的脸已经成了月球表面,脸上就像是一个被大火烧伤的病人似的,可我现在并没有戴口罩,因此我的表情和眼神青衣绝对看得出来我现在对她有多鄙夷。
然而,有些悲哀的是,青衣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微微笑道:“谁告诉你我秦师姐不在太虚观?如果她不在太虚观,你觉得我会带着你冒死来太虚观杀林老怪吗!好吧,我也不瞒你说,前来杀林老怪,一方面的确是为了救我师姐,不过这只能说是顺带,而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我们家和林老怪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若能杀了林老怪,我青衣此生死而无憾!”
青衣这番话说的特别严肃,虽然她此刻依然戴着口罩,但我却能感觉到她说这番话的决绝。
虽然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骗我,可从她上次把我一救出来就带我来这边,这次与我再次见面又带我来这边,就能看出,她杀林老怪的决心是很强的。
“走了一天一夜,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等今晚天黑之后我们再去太虚观。”青衣说完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下,三两下爬到离地约有十多米高的一根树丫上坐下,而后双手交叉抱在胸口,就那么在树丫上闭上双眼,看样子她是想就这么睡一觉。
虽然她此时睡觉的样子比不上神雕侠侣中小龙女在一根绳子上睡觉那么拉风,可看她坐在树丫上靠在树上睡觉的样子,却也给人一种很迷人的感觉。
她就那么往树上一坐,就再也不说话了。任凭我在树下怎么找话题和她说话,她都不搭理我。
她好像是真的就那么睡着了,尽管我现在也有些困了,可怎么也睡不着。
我靠在悬崖边的一颗大石头之上席地而坐,闭着眼睛想了很多事情都没睡着。突然,我胸口又传来那股钻心地剧痛,并且马上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啊……”
我想控制自己的嘴不要叫出来,因为我觉得一个大男人那么在地上打滚就已经很丢人了,如果大喊大叫的话,那会更丢人,只可惜,我实在忍不住。
上一次发作青衣是在我疼得晕过去后才救我,这一次,青衣可能是担心我的叫喊声会惊动对面大山的太虚观中的人,我刚一发作青衣便从树上跃下来走到我跟前一掌打晕了我。
也是后来我才意识到,她之所以打晕我才给我解药,是因为她不想让我认出她给我吃的是什么解药,她担心我会杀了她把解药拿走。而她马上打晕我,也的确是为了不让我继续大喊大叫,以免惊动对面山上的太虚观中的人。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当时青衣正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的悬崖边眺望着西边漫天的晚霞。
此时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在一处很高的悬崖之巅,附近周围的山都没我们这座山高,只有对面太虚观所在的位置与我们这座山差不多高。青衣这么一个美女站在高处欣赏晚霞的情景,给人的感觉真的就像是一副绝美的画卷一般。
尤其是此时的青衣,她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美,因为她此刻不仅没有戴鸭舌帽,也没有戴口罩。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是自由地披在肩上了,从我所在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她右边侧脸。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脸上,这一刻的她,就好像是一位刚刚从九天下凡的仙子……
此时如此安静的她,真的太美了。我心里甚至想着,如果她真要我对她负责,其实能对她负责也是我的荣幸。
当然,这也只是一念之间的想法,我很快就摇了摇头抛开了这种想法。
因为我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暗暗提醒自己,她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娘子,可千万别对她有这种想法。
就在这时,青衣突然戴上了口罩,而后又把头发在头顶随手挽成一个一团,戴上了那顶鸭舌帽。做完这些之后,她才缓缓转身冷冷地瞪了我一眼:“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睛都挖出来!”
原来她是因为察觉到我醒了,正在一旁偷看她,所以才戴上帽子和口罩。
原本正沉浸在美轮美奂的浮想联翩中的我,被她那么一句话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她的话提醒了我,她是一个身上带着很多剧毒的毒娘子,可千万不能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不过她的话令我心里很不爽,于是我随口怼了她一句:“看一下又不会怀孕……”
“你有种再说一句!”青衣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眼神真的好冷,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我现在估计已经死了一千遍了。
说真的,如果换做是别人,或许谁对我说这话我都有些不服气,可青衣此时叫我再说一遍,我还真有点不敢说了。因为我实在摸不透她会怎么报复我。
见我不敢再说第二遍了,青衣等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次嘴巴再不干净,等你再次毒发之后,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面对青衣这么一番话,我只能无言以对。事实上,虽然我不信她会真的狠到缝住我的嘴,可我还是不敢冒险得罪她。
之后青衣继续转身眺望远处的晚霞。她就那么在悬崖边站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晚霞彻底消失,天完全黑下来后,她才转身对我说:“走吧!”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她说完之后就率先离开了。
而我却从背囊之中拿出了青衣早就备好的一些“干粮”,其实就是几盒饼干。我背上背囊,一边吃着饼干,一边跟着她缓步朝山下走去。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虽然太虚观就在我们所在的对面山顶之上,可由于我们所在的山和太虚观所在的山都很高,虽然之间直线距离可能只有不到千米,可我们下到山下,再从山下爬上太虚观所在的那座山的山顶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虽然今晚的月色还算不错,可如果不是青衣带路,要是我一个人的话,绝对找不着太虚观所在的位置。
不过青衣好像挺熟悉路的,虽然我们一直在没有路的树林里穿行,可在凌晨两点左右的时候,我们从一片树林里一走出去,便看见了在前方树林中若隐若现的一栋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