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一派高深莫测的沉思状,心里却是门儿清。
那小子刚才去找袁冬初,一定是小两口有了主意,顾天成这才眉飞色舞的赶回家,给她娘报喜去了。
…………
顾天成大步流星赶回家,顾母正在做针线。
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顾天成身份就有了变化,过去那些衣物显然不够用了。
日常做粗活儿的衣物自然有,但若出门赶路,或者去像样些的府上做客,衣物就得讲究一些,否则也是对人家府上的不尊重。
这次诚运的船去沐州,额外带回一些料子。除了袁冬初自家留下的,还另外给应付场面的几个兄弟分了分,都是预备场面上穿着。
顾母现在就是在给顾天成裁剪一件宝蓝色夹袍,听到院子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心下还颇觉诧异,今日回来的挺早啊。
顾母知道顾天成今日要陪秦公子回延浦镇,找秦老爷说那什么注音符号的事。
现在儿子不但早回来了,而且听那脚步的轻快,应该是事情办得很顺利。
顾母当年是逃难,带着年幼的儿子来到牧良镇,压根就没什么家底。
多年来,靠着给人做针线、打零工,才把儿子养大。住的地方,当然更没办法讲究,只是在大杂院里租了一间屋子。
房间里简单打了个隔扇,母子二人在这个房间,将就了这么多年。
虽然期间也有改善住处的条件,但顾天成想攒钱买船,顾母当然支持。于是,直至今日,母子二人依然挤在这个大杂院里。
大杂院里多热闹啊,顾天成进了院子,先得和院里大叔大婶、邻家小弟小妹打过招呼,才能顺利进门。
念着顾天成今日远赴了一趟延浦镇,从来不惯儿子的顾母也是放下手里的活儿,去灶下温着的水壶中,倒了杯热水递给进门的顾天成。
顾天成先喊了“娘”,才接下杯子,顺势坐在桌旁,见到他娘正裁剪的衣料,笑着说道:“这又是给我做的吗?给您的衣料也有不少,您好歹也给自己做两身啊。”
顾母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询问去延浦镇的事情办的怎样,就听到顾天成问话,当下笑道:“我都老婆子了,整日守在家里做些家务,哪里用得上那样的好料子。”
顾天成一边喝着水,一边笑吟吟的说道:“您说的什么话?您儿子我有出息,您以后是当老太君的命。这点料子才算什么,咱以后要过穿金戴银的日子呢。”
“好好说话。”顾母瞥了他一眼,手边不停,继续整理裁剪好的衣料。
这小子就是跳脱的厉害,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瞧着他手下带着不少兄弟,又是做的正经生意,有些日子没敲打他,又开始得瑟了。
听到母亲的告诫,顾天成一反常态的没做收敛,继续笑吟吟说道:“您看,我今日比往常回来的早吧?我是特意早些回来,来给您报喜的。
“给我报喜?我能有什么喜事?只要你不给我惹祸,就是喜事了。”顾母继续低头做事,不为所动。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嘴角也含了一抹笑意,她儿子终究长大了,也着实能干。
就拿今日这一趟延浦镇之行,秦家的识字典籍若是编撰成功,对读书人和天下学子来说,必然是大事。
而这件大事中,就有她这从小混市井儿子的一份参与,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得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