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体扫盲让前一刻还看不起杨盼盼的众人哑然,空气里充满尴尬。
之前护许青的李潇潇走到画前,单手托腮点评道:“郎世宁的画注重细节,你手里这偏向于色调,我个人感觉不像真迹。”
南曦不恼,语速很慢地解释:“郎世宁画人注重细节,他画动物会偏向于动作形体展示。比如陈列在台北博物馆的《十骏犬图》,细致描述出每只小狗的动作体态。区分每只小狗的手法,大色调只是其中一种,不能以偏概全啊。”
“你的说法何尝不是以偏概全?放在任何画家身上全受用。”李潇潇眼眸含笑,温柔发问:“你是否更细节点证明呢?毕竟真迹和赝品的意义大有不同,关系人品。”
南曦失笑,难不成让她挑出美术课本来读?
比李潇潇更温柔的声音由远至近飘出,“很简单,只需安伯伯或悠然出来验证下。”
苏竹一身中式浅蓝色唐装优雅走出人群,停在南曦右侧。
南曦投去感谢地笑容,苏竹微微点头算收下,妖冶的桃花眸锁住人群里一对父女,发出邀请:“安伯伯请。”
安悠然死死拽住父亲衣角,其实她早发现画是真迹,但不能怪她不说,谁让杨盼盼和南曦交好。
安父何尝不知女儿心思,但苏家臭小子当众摆出龙门阵,指名要他鉴赏,他不接招辱古董世家的名头。
推掉女儿手,走到画作前。拿出插在西装口袋的晚清西洋放大镜,仔细从上到下端详遍,道出两字:“真品。”
掌声轰然响起,南曦小心卷好画,交回杨盼盼手里,戳戳她后背。
杨盼盼明了地向前走两步,毕恭毕敬双手呈上:“杨盼盼协家父祝您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谢谢你和小杨。”张母拍拍手,管家抱走画作。
大概应酬走完,为躲清静,南曦溜到后院。
坐在凉亭里,惬意地吹着小风,眺望星空。
“偷跑不带我。”
短暂的宁静被打破,苏竹手持两杯香槟走来,绅士递上一杯,轻问:“阿姨怎么没来?”
南曦接过,晃晃杯中香槟,凝视着流金闪烁的液体流动轨迹,淡淡答:“她不喜欢此类场合。”
南父出事后,哪怕受过南父恩惠的人也看热闹居多,他们在南母心中始终是道过不去这坎。今晚不来,参加明晚的家庭生日会。
“我也不喜欢,笑得脸疼。”苏竹专门用手戳戳自己双颊,自嘲:“得向你学习,任何表情信手拈来。”
南曦神气地应道:“知道当演员不容易吧?以前你还笑我玩得太认真。”
“嘿嘿,年少无知。”
“!!你怎么也出来了?”
余光无意扫到不远处的黑影,吓一跳。
苏竹随她望去,干净脸颊被稀疏的夜灯散光晃过,隐约露出几分阴郁转瞬即逝。
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放进南曦手里,柔笑:“你最爱吃的瑞士曲奇饼干,晚上看你基本没吃,记得垫垫。我先走了,拜拜。”
“诶,你别走啊!”南曦没留住决然离开的身影,心底泛起可惜,他们三人好久好久没好好聚过,明明小时候形影不离。
扫兴啊,走到张亦辰身边,看着熟悉的门神冷傲表情,问:“妈让你来找我啊?”
张亦辰轻笑:“不是,耳朵很烧,我猜你应该在骂我。”
南曦:“……您倒挺有自知之明。”
“曦儿,你喜,”问题戛然而止,张亦辰先在心底问自己是否有勇气接受。
南曦对风啸的喜欢多半崇拜,若对苏竹喜欢……
身体倏地紧绷,目光冰冷的睥睨小道深处,通往离开之门。
“你说什么?”南曦等待片刻没答复,揉揉胳膊,双手交叉环抱住肩:“您独享夜景吧,我先进屋。”秋风无情啊,开始的凉爽不复,吹多了只剩好冷。
被她遗弃的白西装外套重新回到肩头,烟草味混着淡淡沉香从衣服漫出,覆盖她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