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明月一觉醒来,正对着傅月理熟睡中的脸。
他闭着眼睛,清隽的五官线条柔和,那脸真是极好看的,师明月看得有些呆了。傅月理的容貌其实很符合她的审美,就只是整体形象与她想象的有些差距。
外面这时来了丫鬟敲门,叫他们起床。傅月理的眼睫微动,下一刻便睁开了眼睛,白瞳直视师明月。师大小姐不由心跳加快,还有点儿尴尬,但随即就想到了这位并不能看见她,她也就释然了。
“该起床了。”她说。
傅月理像是还没睡醒一样,一听到她的声音整个人似乎突然清醒过来,脸又红了,低低嗯了一声。
师明月刚想说看他那模样肯定就是睡蒙了,恐怕都忘了自己已经成婚了。她无奈地摇摇头,一动便察觉了一件尴尬无比的事情,她昨晚睡得太熟,忘了起夜换月事带!身下湿乎乎的一片,师明月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看,苍天啊!雪白的床单上都是血。
“怎么了?”傅月理正站在床前穿衣服,发觉她半天没动作,奇怪地问。
师明月哪里说得出口,现在她真庆幸傅月理看不到,否则她可能真的要撞墙自杀了。
“……没事没事。”师明月干笑道,一溜烟儿从床上起来,正要把那块床单收拾了。
丫鬟们此时也都进来了,茵茵和其他丫鬟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片血迹。饶是她们早知道女子初夜会出血,也万万料想不到会如此惨烈,几个丫鬟都吓呆了。
茵茵差点被她家小姐给气死,在家经常这样就罢了,嫁人了还这样。不过小姐晚上一睡着就跟头死猪一样,外面不管多大动静都吵不醒,让她半夜醒来更换月事带也是难为她。
“小姐只是月事来了,你们还不赶紧准备。”茵茵顾忌到大殿下,于是小声对其他丫鬟说。
那几个丫鬟反应过来,连忙去拿干净的裤子和月事带来。
师明月尴尬地无地自容,在家弄脏一次床单,她娘就让她自己洗干净。不过家里都是自己人,不像现在都是陌生人。还好傅月理看不见,不知道她做了这么丢脸的事。但这也不能怪她啊,谁叫月事带根本不好用。她头两天量大,再说谁还没弄脏过床单。
她只能灰头土脸地去换衣服,却没注意到傅月理在她身后皱起了眉头。
这一早起来,好一顿收拾,二人才坐上马车进宫给皇上和太后请安。
因为早上的事,师明月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傅月理。这叫什么事,她东想西想,简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谁把她一棒子打晕,才能叫她停止去想早上的事。
马车到宫门口即停下,傅月理提醒道:“明月,到皇宫了。”
师明月抬起头,嗯了一声。下了马车,皇城宫门庄严肃穆,师明月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忽然傅月理就握住了她的手,师明月有一些惊讶地看向对方,只见傅月理表情淡淡的,并无异常,似乎牵手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师明月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早上那事再怎么想也改变不了,再想也只是困扰。何况傅月理又不知道,她便跟随对方的步伐,进宫去了。
在宫人的指引下,他们很快来到了太后的长乐宫。
长乐宫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屋内装设看似简朴典雅,但那些家具仔细一看都是上等的红木,价值不菲。花架上摆着的各类装饰品也十分罕见,也只有皇家用得起了。
皇帝今年三十五,正值壮年,眉眼与傅月理颇为相似,但一双眼炯炯有神,透着精光,气质威严,令人不可逼视。太后保养得极好,看着四十出头,美丽高贵。
师明月就看了一眼两个长辈,便一直垂下眼帘,和傅月理一起行礼问安。
皇帝和太后微微颔首,都打量着她,太后和蔼地笑道:“哀家以前没见过你吧,来,你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师明月低眉顺目地走上前,太后眉眼弯弯,拉住了她的手,忽然将一个翡翠镯子塞到了她手里:“这个是见面礼,你戴上试试,看合不合适。”
“好,多谢皇祖母!”师明月也懒得推辞,一个玉镯子对太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推辞了,太后又不可能收回去,推来推去显得虚伪。倒不如高高兴兴收下,这样长辈也开心。
她把镯子戴上,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意外的合适。
就这样,太后又和她闲聊了几句,而皇帝则惜字如金,没怎么说话。
请完安,二人便准备打道回府。快出宫门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大哥。”
师明月一听这称呼,回头一看,是个穿白色金纹蟒袍的俊美少年,金冠束发,看这打扮想必是傅月理三个弟弟中的一个。
傅月理听出了他的声音,温和地笑道:“是二弟啊。”
原来来人是二皇子傅白珩,只比傅月理小了一岁,前不久与他一起封王,称号为襄。师明月福了福身:“二弟”
傅白珩亦还礼:“嫂嫂。”
“大哥与嫂嫂是刚去拜见过父皇和皇祖母的吗。”傅白珩笑道。
傅月理点头,疑惑道:“是,你此时不是该在弘文馆上学吗,怎么也要出宫去?”
师明月知道皇宫里的学堂有三个,一是为四岁至十岁的幼龄儿童进行启蒙教育的小学,二是为十岁至十五岁设置的崇文馆,三则是为十五岁至十八岁设置的弘文馆。只有皇亲贵族和四品以上官员的子女才可入学,除了皇亲贵族是强制入学外,其他人都是自愿。卯时上学,申时才下课,十分辛苦。师明月家住的离皇宫太远,她父母不舍得她天天折腾,便请了老师来家里教她念书,所以她没有在宫里的学堂读过书。
傅月理因为眼疾,何况从小到大都在凌州,也没有去过学堂。
傅白珩此时的确该在弘文馆上课,但他却出现在宫门口,而且看起来也没有生病,学堂除非生病不允许任何理由的请假。那么他就是逃课,若被报告给皇帝,处罚非常严厉。但傅白珩却毫无一丝紧张,他笑容很是得意:“大哥,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提前从弘文馆毕业了,今早是来取毕业凭证的。”
傅月理一愣,笑道:“恭喜你。”
傅白珩忽然看向了师明月道:“从今日起,我便要和师大人共事了。”
“你说的是我爹?”师明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傅白珩扬了扬眉毛:“不然京城里还有哪位师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