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青将小刀放在顾潇盼的身旁,倒掉紫砂壶里添了麻沸散的水换上新的,看着放在她榻上的那盆水血色逐渐变深,顾潇盼的面色逐渐发白,心头五味杂陈合上了房门。
雪片覆在晚青纤长的睫毛上,模糊了眼前的路。
这是落在她手中的第二条人命,她有些怕,觉得自己和传统意义上的女主善心背道而驰。
这么些年吐槽过那么多小说、电视剧,她甚至觉得如今的自己,已经变成了恶毒女配。
但生活,毕竟不是戏剧。
她不知道自己手上往后还会不会沾染鲜血,她只知道她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若再让她重新选择一次,无论是夏春天还是顾潇盼,只要是会伤害她家人的人,她都不会心慈手软。
晚青动手的时候接近三更天,冬日,天亮的晚,可顾舒然习惯了早起。
尤其是在右手失去知觉后,她心里藏着事,安睡的时间更短。
望着窗外皑皑白雪,她动作迟缓凭着左手更了衣。
昨日午后,清雅居小厨房的柴用完了。
从前连挑柴回来这样的琐事都是她在做,现下右手没了知觉,小玉氏将这些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所有人都不提及她右手的事,为得就是怕她伤心。
他们什么都不让她做,恨不得连饭都喂到她嘴边去。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当做废人的感觉,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她三天就学会了用左手吃饭,七天就已经可以用左手写出歪歪扭扭却能认出形的字。
她的右手没了,可她的生活没有毁。
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傲劲,让她急于证明自己不比旁人差,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所以哪怕风雪刺骨,她还是将扁担挑在了左肩上,谨慎小心的冒着风雪往柴房走去。
她知道顾潇盼被关在里面,所以推门的动作很轻。
房内昏暗,隐约可见顾潇盼躺在榻上。于是她刻意放轻了动作,掸去身上的浮雪,于一旁的柴火堆前用左手吃力挑拣柴火入篓。
待她拾完了柴火准备离去时,忽而听见顾潇盼榻上传来微弱呻吟声。
那声音很弱,似猫叫。
顾舒然不愿理会她,挑起背篓就要离去,忽地,顾潇盼用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句,“救我......”
顾舒然驻足,好奇心使然令她不由接近床榻。
在看清眼前这一幕时,她吓得捂嘴惊叫,挑着的背篓也掉在地上,柴火散落一地。
顾潇盼的手浸在水盆里,深红的血液快要满溢出盆沿。她手腕上的伤口为水浸泡的时间久了有些发白翻开,脸色也惨白更堪比无垠落雪。
“长姐,你这是怎么了......”短暂的惊悸过后,顾舒然将顾潇盼的手从水盆里捞了出来。
她十分慌张,因为右手使不上力的缘故,她取出帕子也无法替顾潇盼包扎伤口。
顾潇盼用下了麻沸散,却因失血过多而散了药力转醒过来。
她用细若蚊嗡的声音对顾舒然说,“是顾晚青要杀我,快!快去告诉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