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逸莫名的笑意就噙在唇边,如今她对待穆修齐的态度更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又或者,像是被困在自己牢笼中的玩物。
“南绣是吃了你送来玉蓬殿的百花子才会香消玉殒,你将这事儿推到昌异候身上,让他替你背黑锅,实在是不明智。”
“要么,你就将百花子尽数都送来我这儿。要么,你便将送去皇后宫中的那些也掺上毒物。本宫很好奇,昌异候如何能有法子送来的同一批百花子拿捏好分寸,知道你要挪给本宫的,必定会是有毒的那一份?”
“还是......”她抬眸,凤眼卷出深不见底的恨意,“你压根就不在乎本宫会知道这件事,也赌本宫拿你没法子?”
“朕与你说过数次,这事儿并非是朕做下的,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朕?南绣于朕而言毫无威胁,更莫说会撼动大昭一分一毫。一个可有可无之人,朕为何要费尽心思去算计她?”穆修齐想起从前秦禄与他的分析,很快又道:“这事儿是你着了南绣的道。那毒物定然是她自己添进去的,她就是想用她的死来激怒你,让你与朕互生龃龉,从而为她死去的兄长报仇!”
穆婉逸冷着声音道,“你那粗笨脑子一股脑说出这许多看似逻辑自恰的话来,怕是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次腹稿了吧?你在演练什么?你预料到了有朝一日本宫会如此质问你吗?可若不是你做下的,你又为何要提前替自己寻出开脱的理由?”
男人永远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尤其是一个已经疯了的女人。
穆修齐神色绝望灰败,不住摇头说他没做过。
穆婉逸不纠结于此,很快便又问,“那沁竹林的那把火呢?”
“什么沁竹林?”穆修齐懵然不知穆婉逸在说些什么,他远在昭都,从来就不知道西绝国近郊还有个叫做沁竹林的地方,更不知道西绝王便被埋葬在那地界。
穆婉逸却看他演技精湛,忍不住鼓起了掌,“你当真厉害,看你这幅表情,本宫差点就信了你是无辜之人。你不知道沁竹林是何地,本宫便告诉你。那是埋葬长君骸骨的地方,前几日一场大火,将长君挫骨扬灰,令他死后都不得安宁。”
“可......可这又与朕何干?”
“与你何干?”穆婉逸笑容凝住,目光凶恶瞪着穆修齐,眸子里似能沁出血来,“那场火是人为放下的,除了你,还有谁会做出此事?嗯?”
穆修齐百口莫辩,又或者说,他辩了穆婉逸也不会相信。
穆婉逸拨弄着尾指上所佩的鎏金护甲,自嘲一笑,“其实这些,原都不是本宫最在意的,也不是本宫如此待你的理由。真正令本宫心寒的,是你打心底里,早已不把本宫当做你的长姐了。本宫护了你这么些年,虽说是有私心,但总是将你当做本宫的弟弟真心相待的,你呢?”
“朕又何尝不是?”穆修齐死死盯着穆婉逸,眼眶略略湿润,“朕与你自幼一同长大,朕一出生母后便崩逝,父皇忙于朝政无暇顾及咱们,那么多个冰冷的夜,都是长姐你与朕一同度过的。后来,咱们彼此都长大了,有个彼此更重视的人或事。可朕一直都觉得,你与朕是亲姐弟,永远也不会疏远。却不想如今,你却要这般待朕。”
有晶莹的泪从穆婉逸眼角滴落,她抬手拂去,轻描淡写地笑道:“说得真好,本宫差点就被你感动了。只可惜,你与颜容的那些话,被本宫听见了。”
“颜将军?”穆修齐仔细回想着当日他和颜容的对话,无外乎是些治国之道,穆婉逸听到了又能如何?
况且颜容入宫的时候,穆婉逸明明不在宫中,她又怎会听见?
难不成穆婉逸是在记恨自己这样大的事儿越过了她直接和颜容商议,让她觉得自己有架空她的意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