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文是南阳出了名的少年画师,一手丹青深得大家赞誉,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断了腿”
杜青衫无限唏嘘。
“即便如此,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不该寻死觅活呀。”
“可不是。”
宋归尘跟着摇头。
她没有见过多少病人。
如李画师这样的,更是头一遭。
世间之人,无不趋生避死,像李画师这般一心寻死之人,着实叫宋归尘头疼。
“这几日我用尽了办法,该说的都说了,可他油盐不进,死志坚定,每次上药喂药,都得将他打晕才能有片刻清静,我真担心,思思她们一个不小心,就让李画师寻了自杀的机会。”
“死可太容易了,活着才是人生最大的挑战。”杜青衫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幽幽道。
走在中间的杜杞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哥哥和自己想的一样。
哥哥知道爹娘都死了的那一瞬间,一定也曾想过一死吧。
杜杞重重地捏了捏杜青衫的手心,在杜青衫低头看他的时候,朝他灿然一笑:“哥哥。”
杜青衫惊喜万分:“嗯?”
这是阿杞回来后,第一次开口叫自己哥哥!
杜杞抿嘴想了想:“我想吃汴京烤鸭。”
杜青衫笑了笑:“好,我们去买烤鸭。”
他知道阿杞这是听了自己方才的话后,想转移这个关于生死的话题,因此也不揭穿,三人愉快地买了两只烤鸭回去。
第二日天降大雪。
宋归尘照例背上小药箱来到李家。
这一日李画师的精神比往日更好些。
他下了床,坐在许久不曾用过的轮椅上,腿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毯子,手里捧着香炉,正由李崔推着在院子里赏雪。
他显然一早细细打理收拾过,身上穿着一声青黑新衣,黑发一丝不苟地束了起来,瘦削的面上带着一丝浅笑。
仔细看,倒也不丑,甚至有几分秀气。
宋归尘走近,照例为其检查了一番。
“天冷,画师还是不要在外逗留过久。”
李画师:“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去年晚了好几日。”
常年的疾病和罂粟让他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暗沉沙哑,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却饱含了十二分的温柔,仿佛在对着心爱的姑娘呢喃。
宋归尘想叫李崔推他进屋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拿出一片不知名的药,让他吃下。
也罢,入冬的第一场大雪,是该好好欣赏欣赏。
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白茫茫大地。
李画师忽道:“小崔,你先回屋吧,我有话和宋大夫说。”
李崔犹豫了一瞬,在宋归尘的点头示意下,不情不愿地进了屋。
李画师摩挲着手里的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