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赶路之时都相互避让,你让我,我让你,这路到底还走不走了?
最后,宋归尘摇头失笑:“博浪沙闻名千古,风光无限,我们放着大好风景不赏,竟然围着一块里碑,讨论上头的训诫。”
“小尘姑娘说得有理。”朱说也不再纠结石碑上的文字,问杜青衫道,“不知杜兄来汴京所为何事?”
“杜某预备参加明年科举考试,此番入京,为游学而来。”
闻言,朱说热情的脸色冷了些许,似乎极其厌恶杜青衫这种汲汲功名之举。
也不怪他会如此。
当今科考,分乡试、会试、殿试三级进行。乡试即各地州郡举办的考试,旨在从本地户籍考生中选拔出类拔萃者,推荐到中央参加礼部主办的会试。
也就是说,只有通过乡试的学生,才有资格参加会试。
杜青衫方才说预备参加明年的科考,显然是没能在自家本地参加乡试取得解元的。
听在朱说耳里,就成了杜青衫不在家乡安心准备考试,反而提前一年来到京都,无非是要到京师投诗献文,好扬名京师,将来会试占个先机。
此番做法在当下士子之中十分流行,只是朱说最看不惯这等行为,因而讪笑道:
“小哥儿雄心可嘉,只是今日不同往日,自景德四年以来,糊名制日渐完善,只怕你空费了此番心思,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话他说得极不客气,大有诅咒之意。
若是旁人听到这话,早就暴跳如雷了。
不过杜青衫只是淡笑:“兄台误会了,在下虽祖籍在常州府,然父辈早已定居开封,算是半个开封人士,乡试自然也得回开封参加。”
朱说一愣,随即释然:“原来如此,适才是我过激了,小哥儿勿怪。”
“哪里,是小弟没有说清楚。”杜青衫爽朗一笑,“朱兄快言快语,眼里不容沙砾,真爽快人也。”
二人相谈甚久,朱说见杜青衫言谈不俗,举止有大家风范,颇为惊奇。
又想他自称定居开封,八成是京都名门子弟。
朱说有心结交,故而越发热情。
听杜青衫方才说自己要参加科考,便毫不藏私地引经据典,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谆谆交待杜青衫读书学习以及参加考试的各类注意事项。
杜青衫见他孤身一人,未带僮仆,连代步的马匹也没有,料来家境贫寒,然他锦心绣口,诗文华丽,文章经典信手拈来,实在叫人侧目。
明了他的心思,杜青衫不由心中苦笑。
因而问道:“不知朱兄此番进京,却是为何?”
朱说一叹:“不瞒小哥儿,一月之前,我本是广德军司理参军,掌管讼狱案件,虽是个九品芝麻官,但好歹有朝廷俸禄,可以孝养母亲。”
“只因王钦若从杭州回京,途径扬州,我无意中得罪了他,他回京后,将我撤了职,我这是进京卸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