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
试问哪一个帝王,不想开创太平盛世,令这天下海晏河清呢?
只是隆庆帝当政的时候,有诸多的无可奈何。
太上皇希望他能安安心心的当个傀儡,他纵有满腔抱负也无计可施。
可他终究还是高瞻远瞩,竟然早早地就在蜀地安插了一些心腹。
“皇上想听臣妾说什么?”柳书雅恭敬地将密折递了过去,勾唇浅笑,“后宫女子不得干政,难道皇上想看着臣妾明知故犯?”
“皇后啊皇后!”南宫烨被她这般俏皮的话语逗笑了,忍不住捏住了她的鼻翼,语气越发的温柔,“朕恕你无罪,你尽管畅所欲言吧!”
“好。”柳书雅这才安心的笑了,“父皇目光长远,一早就料到了蜀地的局势会骤变,所以才会早早的安插了这些人。”
“可人心却是难以捉摸的,这些人留在蜀地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如今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和李家有了些牵扯,这也是皇上最为忧心的一点吧?”
“知我者,书雅也。”被她点出了心事的南宫烨坦诚的笑了笑,“忠国公在信中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朕总归是有些不安的。”
若这些人都是孤家寡人的纯臣,南宫烨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启用。
可这些人,都已经在蜀地成了家扎了根。
亲朋好友终将成为他们的牵绊,有了牵绊,也即意味着有了软肋。
所以南宫烨才会有些犹豫。
“洛扬此人,感念父皇对他的知遇之恩,所以这些年洛阳城上缴给户部的赋税并不少,可他却也是李元鸷的亲家,李岷的岳丈。倘若李家军的声势再浩大些,倘若李家给予他更为尊贵的身份和地位,他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倒戈相向呢?”南宫烨伸手,轻叩御案,眸光深处闪烁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臣妾以为,皇上可以信任他们。”柳书雅认真的思忖了一会儿,最终说道,“诚如忠国公而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这些人都是父皇曾经极其信任的心腹,那他们就值得皇上给予一丝信任。”
“蜀地局势复杂多变,单靠忠国公一行人单枪匹马的去闯荡的话,不知何时才能大败李元鸷,其实臣妾觉得皇上并没有犹豫的机会。”柳书雅看着他的表情,犹豫着开了口,“若皇上不愿意相信这些人,那么收复蜀地的可能性只有三成。毕竟李元鸷盘踞在蜀地许多年,只怕他的实力早已雄厚了,可朝廷大半年之前才经历了安晋之乱……”
“那场战乱中,死了无数的人马,那段时间长安城中的雨水都是红色的……”想起之前亲眼目睹过的那些画面,柳书雅忍不住红了眼眶,语气也逐渐的哽咽了起来,“臣妾记得曾经阅读过一首诗。”
“哪首诗?”
“张养浩大人曾经写过的那首《山坡羊潼关怀古》”柳书雅笑容温婉的说道。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朝堂兴盛也好,衰败也罢,苦了的那些人,始终是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百姓。”南宫烨低声感慨道,“朕自幼学习孔孟之道,也曾想过凭借自己的力量,将这天下打造成我最想要看到的模样。”
天下大同,这四个字说起来轻而易举,可真的想要做到,艰难险阻。
“所以臣妾才会说皇上根本就没有犹豫的资格,”柳书雅轻轻地反握住了他的手,温柔的宽慰道,“也许我们应该相信父皇的眼睛呢?”
与柳书雅聊了一会儿后,南宫烨原本沉闷的心情,顿时被一扫而空了。
“书雅,不仅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知音。”南宫烨亲昵的吻了吻她的脸颊,万分感念。
“皇上也是臣妾的知音。”柳书雅羞涩的垂下了眉梢,窝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