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凰歌心里压抑的很,而此时的慕容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慕容忠被放出来之后,先回房沐浴更衣,而后便马不停蹄的去了主院。
却并非见父亲,而是,见祖母。
“世子来了。”
听得仆从的回禀,长乐公主并未睁眼,而是依旧不紧不慢的念经。
见状,仆从便不敢再开口,悄然的退了出去。
待得到了门外后,悄无声息的冲着慕容忠摇了摇头。
慕容忠半点不敢出声,得知长乐公主在里面念经,索性直接便在外面跪了下来。
长乐公主念了多久的经文,他就在外面跪了多久。
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才得了随从的传话:“公主说,请您进去呢。”
虽嫁过来几十年,可在随从的眼里,长乐公主始终是公主。
是君,而非臣。
慕容忠道谢,而后快步走了进去。
因着跪的时间久了,他的脚步都有些踉跄,膝盖如被针扎一般,又酸又疼又涨,慕容忠却半分都不敢揉,进门后,再次跪在了长乐公主的面前。
“孙儿不孝,累及祖母,给您请罪了!”
这事儿起初被爆出来的时候,慕容忠一直觉得自己能处置好,所以并未与长乐公主提及。
直到何荣远被抓之后,他才知道事情大条了,求助似的找了老太太。
彼时事情还没有到绝境,慕容忠虽然求她指点,却到底不慌。
可等到自己也进去了,他才知道,这一次皇帝怕是来真的。
也幸好,他有惊无险,如今还是被放出来了。
“你的确该请罪,可不是给本宫,而是给慕容家的列祖列宗。”
长乐公主坐在椅子上,一双浑浊的眸子低垂,看着跪在地上微微摇摆的慕容忠,淡漠道:“慕容家一向忠君爱国,到了你这里,却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先祖有灵,怕是要被你气的九泉之下难以安宁。”
她这话格外重,慕容忠的头上瞬间便出了冷汗。
方才回来的时候,他一边沐浴,一边让小厮给自己说了这些时日的情形。
知晓是长乐公主进宫找了皇帝,他才被放出来,也知道自己丢官罢职,十余年的攀爬竟是一朝回了原地。
他倒是不担心这些,皇帝虽然罢免了他,如今让他在家里反省,可这反省要多久,又该怎么做,却是一概都没有说。
不说,便是还有机会。
他现下只担心,真的惹怒了长乐公主。
毕竟,这才是慕容家最大的底牌。
念及此,慕容忠再次行了一礼,神情忐忑:“老祖宗,孙儿真的知错了,求您惩罚孙儿吧。您生气,打骂孙儿便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他脸上诚挚,年近三十的人,倒是一副孺慕之态。
长乐公主也叹了口气。
慕容忠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可如今不争气的,也是他。
“为保你出来,慕容家交还了虎符。”
这事情,慕容忠是知道的,此时听得长乐公主说起来,便觉得头皮发麻:“孙儿不孝。”
“你是不孝,虎符在慕容家三代未断,到你这儿却断了。”
长乐公主这话说的毫不客气:“若因其他事情倒也罢了,可却是因着你做了混账事儿!”
“孙儿知错。”
他连连请罪,长乐公主复又叹了口气,道:“近年来,本宫不再管你,是觉得你大了,再不是先前那个无知幼童。谁知你竟只长胆量不长脑子,什么混账事儿都敢做了!”
知道何荣远被抓,是因为慕容忠派人杀了宋辉的时候,长乐公主便觉得事情要糟。
一个宋辉算不得什么,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三司都盯着私兵一案的时候,杀了他。
那之后,事情的发展果然如自己预料一般糟糕了下去。
幸好慕容家还有底牌,也幸好,皇帝听得进去她的话。